电话里那人不知道说了什么, 沈肆冷嗤一声。
“有什么舍不得的?霍家不过是出了颗精-子,生下我这个肮脏的孽种而已”
沈肆的嗓音淡漠,没有一丝起伏, “以后不管他被枪决还是病死,都和我没有关系。遗产摆在眼前,我都嫌脏。”
说完,他挂了电话。
大概是心里有事,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童妍的存在。直到在落地窗玻璃上看到了身后的倒影,才蓦地转身。
见到是她,沈肆微怔,眼里的寒意渐渐散去。
“怎么了?”他握着手机走过去,嗓音有一点哑。
“起来喝水。”童妍微笑着回答,随即小声解释,“我不是故意偷听你打电话的。”
沈肆的目光柔和起来,拉起她的手说:“永远不用道歉,妍妍。”
男人总想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心爱的女孩。从今往后,他在她面前没有秘密。
童妍心里一暖,又问:“是……那边打来的电话吗?”
沈肆垂眼,轻轻“嗯”了一声:“是现在的当家。”
那个曾经和他联手过的,私生子上位的小叔——霍铮。
童妍忽然有些生气,沈肆明天还要比赛呢!
正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时候,对方凌晨一点打电话,未免太不懂礼貌了!
见她不说话,沈肆轻轻捏了捏她的尾指,沉声问:“觉不觉得,我和他们一样?”
童妍一时没反应过来,眨眨眼问:“一样什么?”
沈肆看着她,没有说话。
童妍明白了,他是怕自己刚才那些话吓到她,让她觉得自己和霍家人一样偏执冷血、不择手段。
童妍恨自己明白得太晚了,弄得沈肆都有些难过的样子。
“你呀!我不是和你说过吗?他们手里的权势是用来伤害人的,而你的力量却是用来保护家人,你们根本不一样。”
她心疼得不行,抬手捧着沈肆清俊的脸颊,认真地说:“你是我的英雄,沈肆。”
男人很高,童妍仰头抬首的姿势有些艰难。
沈肆眼里有极浅的波光荡漾开,而后顺从地低下头,将自己的脸颊搁在她小小的、散发着温暖热度的掌心,像是一头被驯服的野兽,期盼少女的爱抚。
沈肆用粉色的保温杯准备了热水,搁在她床头,以便她夜里口渴时喝。
调暗小夜灯,他没有立即离去,而是坐在童妍床边,替她掖好薄薄的空调被。
床头的夜灯被调得很暗,可沈肆的眼睛却很亮,安静而深情。
童妍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笑着说,“很晚了,你快去休息。”
沈肆没有说,从十几岁开始,他就很少有能安睡整夜的时候。
高中时还能在课堂上补补觉,离开童妍的那两年,他几乎就只剩下与黑夜为伴。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和霍钧很像,都有着偏执暴戾的神经,这是他体内那一半肮脏血脉赐予他的枷锁。
沈肆靠在床头看了她很久,低低沉沉地说:“睡不着,怎么办?”
怎么办?童妍也不知道呀!
她是独生子女,没有哄弟弟妹妹睡觉的经验。
可是这样粘人的沈肆,又让她不忍割舍。
想了想,她翻了个身,努力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一大半位置来。
“嗯……要不,你上来一起睡?”黑暗里,她的声音显得轻而软。
沈肆有一瞬的怔愣。
他只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想到童妍会发出这样……诱人的邀请。
童妍说完那句话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又想不出别的更好的办法,只记得小时候自己怕黑睡不着,就会跑去隔壁和妈妈一起睡。
小情侣牵手、拥抱和亲吻都尝过了,唯独没有一张床上睡过觉,沈肆一直都很尊重她。
可是,她和沈肆已经是男女朋友了,应该……不算越界吧?
黑暗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半晌,柔软的床垫微微陷下去一块,沈肆上了床,小心翼翼地躺在她身边的位置。
床很大,两人手臂之间隔着十厘米的距离,但童妍还是能感觉到属于男性的滚烫体温传递过来。
空调好像一下子失了效果,她脸颊微微发烫。
怕沈肆瞧出自己的窘态,童妍不太自在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身后的人也跟着动了动,似乎换了个姿势。床垫弹起又陷落,她的心也跟着起起落落,有种难以言喻的心悸刺激。
夜灯荡开一圈昏黄的光晕,夜色中是长久的寂静。
他睡着了吗?
童妍睁着眼,在心里叹气:沈肆睡着了,她却失眠了。
没办法,身边躺着那样年轻帅气的男朋友,谁还能安心睡觉呢?
她又等了会儿,估摸着沈肆熟睡了,才轻轻呼了口气,极轻极慢地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