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那么清醒,可为什么肮脏的心却违背意志,叫嚣着向她靠近?
“沈肆,你怎么就要走?我都没来得及和你说两句话。”童妍追了上来,将他拉到一旁的自行车棚下避雨。
沈肆的手腕那样僵硬,她不由心疼,忙将怀里的书和电脑包搁在一旁,用手轻轻拂去青年脸上冰冷的雨水。
她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是皱着眉问:“你怎么傻傻站在雨里啊,不是有我电话吗?”
头发和衣服都湿了,感冒了怎么办?
在偌大的京城里,都找不到一个能心疼照顾他的人。
褪去年少青涩,二十岁的沈肆硬朗英俊,渐渐有了男人的模样。车棚外金色的雨丝飞扬,他低着头站在阴影里,像只收敛了爪牙的兽。
面前的少女却是温暖明媚,就越显得他无耻卑劣。
他握住了童妍的腕子,很久,冷白的唇轻启,哑忍着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他的声音这样痛苦,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说服自己不要再奢望什么。
童妍眼眶一阵酸涩,真是拿他没有办法。
两年前她就想说了,没有退回信物的分手,怎么能叫分手?
这个踏平荆棘、冒着冷雨赶来,却卑微得不敢向前的青年,什么时候才能对他自己好一点、坦诚一点?
“沈肆,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了,为什么要在解决危险后第一时间赶来这,为什么还……”
童妍的视线扫过他抓住自己的那只手臂,顿了顿,叹息说:“为什么还戴着我送的手串?”
沈肆一僵,下意识松开了手。
童妍不给他撤退的机会,反攥住了他修长的指节,将他所有的颤抖和矛盾包入柔软的掌心。
童妍不傻,能看出沈肆这身简单的衬衣西裤价值不菲。以他现在的身份应该戴名表,而不是一串一百块钱不到的、陈旧的转运珠手串。
“习惯了,忘了取。”沈肆哑沉地说。
还嘴硬呢?
童妍索性横下心,仰头看着沈肆,故意说:“你要是不愿意做我男朋友了,把手链还给我,我就死心。”
拥挤的车棚下,沈肆的唇色有一瞬的苍白。
童妍心软了,刚后悔不该激他,就见沈肆有了动作。
他慢慢抬起右手,去解左腕上的手链扣子。可他的手指僵得厉害,还有点抖,解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沈肆,我刚说的话你别……”
童妍还没来得及制止,就见沈肆闭目咬唇,猛地一拽,将那幸运珠的手链生生扯了下来。
粗糙的绳结刮过皮肤,他的手腕被勒得一片通红。
风吹过,雨丝飘了进来,落进沈肆的眼里,也落在童妍的心上。
她只是赌一把自己在沈肆心里的份量,想激他承认自己的心意,早点言归于好。
可没想到,沈肆真的将手链取下来了。
事情搞砸了,童妍懊悔地咬住了下唇。
她定定地望着面前苍冷的青年,心想怎么办?他不会真的将手链还回来吧?
沈肆攥着链子的拳头青筋突起,微颤着,指节发白。
两分钟过去了,他始终抿着唇不肯递给她。
有零星几个学生打着伞路过,瞥了眼车棚阴影下的“小情侣”,又笑着走开了。
很长一段时间,耳边只能听见雨滴从棚顶滑落的吧嗒声响。
在这场无声拉锯战中,童妍率先服软了。她几乎是无可奈何地碰他紧绷的手臂,轻声唤他:“沈肆。”
才刚触碰到他的手,沈肆立刻一颤,将攥着转运珠的手藏在身后。
他眼尾微红,喉结艰难地动了动,哑沉问:“能不能,让我留着它。”
童妍怔愣了会儿,才明白他误会自己要“抢”那条手链,所以才反应这么激烈。
分明是舍不得分手嘛!
童妍反而笑了,眼里亮堂起来,轻哼说:“不行。”
沈肆几乎将牙齿咬碎。
要是连这个睹物思人的寄托都没有了,往后余生他要怎么过?
童妍却向前一步,凑在他面前,认真说:“这手链买一送一,你实在要留的话,得把我一起留下。”
沈肆有一瞬的凝滞,抬眼看她。
那双眼那样克制深邃,童妍脸颊发热,很久没有这种脸红心跳的感觉了。
“你要是不喜欢我了,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她决定给他一点考虑的时间,抱起书本就走。
可还没有走两步,就被沈肆拉住手腕,连人带书一起拥入了怀里。
后背撞进他宽阔硬实的胸膛,严丝合缝的拥抱,炙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布料传递过来,沉寂两年的甜蜜记忆争先恐后地复苏,令童妍红了眼眶。
她立刻转了个身,将脸埋在沈肆的肩膀处,腾出一只手紧紧地回抱住了他,用尽自己毕生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