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事。”许知书说,“只是这一阵小肆忙着照顾弟弟,怕会疏忽你,让你别太担心。等小敛出院了,他自然会来找你。”
“好!”挂了电话,童妍悬了几天的心脏总算落回肚里。
童向阳听周娴的建议,请了个阿姨在家里做饭菜。中午,童妍拜托阿姨多煲了一份鱼汤,盛在保温桶里。
吃过午饭,童妍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戴上鸭舌帽和口罩,就提着保温桶朝沈肆家赶去。
她打扮得很低调,几乎看不出模样,也就不会被什么人认出来。
她只想去看沈肆一眼,让他难过的时候有人陪在他身边。
何况,这些天童妍已经快撑到极致。再不去沈肆身边充充电,她就彻底蔫了,浇水都救不回来的那种。
沈肆大概还在医院,家里没人。
沈肆换了新手机,联系不上,童妍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就将保温桶搁在门口,自己坐在楼梯台阶上,从背包里拿出一份理综练习册,边做作业边等。
楼道窗口透进来的阳光缓缓移动,最后一抹余晖收拢,天色渐渐昏暗。
这个光线做作业有点费眼睛,童妍停了笔,正打算打开手机电筒照明,就听见楼道里传来了沉稳缓慢的脚步声。
她一顿,刚收起作业,就见沈肆提着两个空饭盒从下面走了上来。
隔着几米远沈肆就察觉到门口有人,阴寒的视线霎时刺了过来,却在见到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少女时,戾气烟消云散。
少女穿着暗粉色的棒球服外套坐在台阶上,膝盖上放着练习册和水性笔,卷起的裤腿下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
她戴着鸭舌帽和口罩,整张脸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四目相对,故事重演。
短暂的惊愕过后,沈肆僵硬的身子总算有了反应,沉默着朝她走来。
“沈肆……”
童妍一开口,声音就不可避免地哽塞起来。
才几天不见,沈肆怎么瘦了好多?因为弟弟出了事,他一定都没有好好吃饭睡觉。
沈肆朝她走来,以单膝跪地的姿势半蹲着,与坐在台阶上的少女平视。
楼道的灯短暂亮了,又回归昏暗。这样的角度,显得沈肆的瞳仁又黑又深,无数情绪交叠翻涌,最终又回归平静。
他抬手拉下童妍的口罩,看着她清丽白皙的脸,哑声说:“地上冷,起来。”
微凉的指节擦过童妍的脸颊,令她一颤。
她动了动,又颓然地坐了回去,有些难为情地看着沈肆说:“坐太久,腿麻了……”
“……”
沈肆抿了抿唇,放下手里的饭盒,将童妍的腿搁在自己的膝盖上,轻轻按揉腿肚。
酸,麻,筋络里像是有千万只蚂蚁爬过。
童妍咬紧了唇,没有注意到沈肆动作的迟钝。
过了很久,沈肆低沉的嗓音响起:“好些了吗?”
童妍看着他低垂认真的眉眼,点了点头。
沈肆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借力起身的一瞬,童妍明显感觉到沈肆身躯一僵,眉头皱得很紧。
“怎么了?”她忙问。
“没事。”沈肆松开她,掏出钥匙开门。
钥匙对了好几下才对准锁孔,门开的时候,沈肆的情绪明显压抑了很多。
来了他家两次,童妍熟稔地找到拖鞋换上,小尾巴似的跟在沈肆身后。
厨房的电砂锅里煲着鸡汤,很香。
不管怎么说,看到沈肆平安无事,童妍还是挺开心的,嗅了嗅鼻子问:“是在给小敛准备饭菜吗?”
沈肆拧开水龙头冲洗带回来的保温饭盒,轻轻“嗯”了声,问她:“晚饭吃了吗?”
童妍摇了摇头。她从下午等到现在,没来得及吃东西。
沈肆点头表示明白,说:“出去休息,饭菜马上就好。”
在童妍面前,他永远是收敛了爪牙的野兽,倾尽温柔。
可好不容易才等到他回来,童妍哪里肯离开?
“我给小敛带了鱼汤,是家里的阿姨煲的,特别有营养。只是现在可能冷了,要热一下。”
她将保温桶搁在料理台上,轻声问,“小敛他,还好吗?”
沈肆洗碗的动作微顿,眼睫落下一片阴翳。
“已经脱离危险了,还要再观察一阵。”他回答。
林绮怀沈敛时精神不稳定,导致孩子一出生身体就很虚弱,有轻微的哮喘。被霍钧绑走的那几天,小孩儿差点死在破旧的黑屋里。
童妍心疼的不行,既为沈肆,也为沈敛。
她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了沈肆。
少年背脊一僵,但很快放软了身子。
童妍用鼻尖蹭了蹭沈肆,项链硌在她的锁骨处,如同怀里的身躯一样坚硬沉默。
她软声说:“沈肆,上大学后我们就一起走得远远的,离开这里,离开那些糟心的人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