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妇(13)
去哪里找这个鼠仙?二小鼠像是明白他们心思般,手儿轻轻一指,沿着蝜蝂来的路找去,肯定有线索。但是呆滞的二小鼠指完路便分别爬上两边的红烛根上,傻傻地坐着。
鼠妇知道,鼠仙的用意。
那二小鼠只不过是彼此尚存善念幻化成的。此刻,他们端坐在烛根上,随时准备奉献自己的血肉来塑烛。但是我们也说过,鼠仙是个厉害的角色,总是擅长引诱人的内心,利用你对生的贪求,或者对欲望的强烈要求。
鼠妇推开白皮鼠,让他在这儿守着,她独自一个人沿着蝜蝂留下的印痕,向深洞里走着。这是怎样的一个鼠洞?只有真正踏下脚的才有资格说它的深浅。欲往里去,红烛流下的泪痕就越是明显。几乎,这狭窄的地面,被烛泪凝固着,红艳艳的。
可是啊,这洞口并不是黑黑的,总有那么一点儿柔和的光亮照耀着。
“你怎么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躲藏声,“不是出去了吗——”
“我——”鼠妇不知道要说什么,一切都是已知的和熟悉的。
“你体验了你要的生活,该把我的生活还给我。”鼠仙此刻不再将自己往岩壁里躲藏——鼠妇转过转角,爬过崎岖的烛痕,这里——这里是燃烧了多少蜡烛才铸就此般场景——像是烛泪流过,洗刷过。
“还什么?不是你将与我换生??”明月珠使她心智明了,觉得鼠仙疯了,开什么玩笑。鼠妇大胆地向前走去——
鼠仙——鼠仙竟是一蓬头垢面的女子,瘦削的身子,披缠红衫,满眼的绝望与委屈,不再似是夺取性命残忍的鼠仙,她缓缓抬起头来,泪珠儿点点滴下——剩下半边的鼠脸总是挂不住泪痕——这相貌与鼠妇正好互补着!
“你果真是个大骗子。”鼠仙愤怒向前走了两步,而后一个趔趄,向后瘫倒下去,悲绝地无声痛哭——人去作兽性,那双手像是借走的凶器般,与灵魂相违背!
“如何骗得了你?明明,明明是与你交易,让我披上这身毛皮,过着躲藏的生活。”鼠妇义正言辞,不会动摇片刻,她亦双眸噙着泪,讨伐着鼠仙,“怎么,你留下的这皮囊,没让你过上人的生活吗?哼,邪仙怎么会知足呢!”
“为什么会这样?”鼠仙几欲崩溃,在她的记忆里,这是交易中的交易,不是说好的吗,只要她守着神庙,做着鼠仙的事,一定的时候,鼠仙会还给她全部——现在,全部在哪儿?
眼前的鼠妇亦是疑惑不解,鼠仙为何有此言语?
是啊,当换生与偷生重叠,人性的转承,你与我还怎么好区别?
交易中的交易
古人的智慧总是很质朴的。
记得很多很多老人会口传一些瓜架下怪谈。
这不,在一个村子里,很多孩子围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妪,叽叽喳喳地等着老妇人讲着故事。这个老妪会讲些什么故事呢,这么有吸引力?
她会讲啊,讲那些善恶的报应。
比如,神仙啊,总是施舍给世上忠厚老实的人以财宝。这故事就要讲到一个财主家的事了。话说,这家财主姓纪,这不,又巧了,正是那城东的纪元外家。这个纪财主,坊间传言他就是那阎王的转世,专做生死之事,豆儿大点的事情,犯到他的手里,往往就是做生死的选择题。
人们惧怕,却还要与之打交道。这回,一个佃农交不起租了,纪财主就把佃农关了起来,放了一盆水在佃农面前,说,只要这盆水变成白银,就饶他不死。佃农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不是比要命还要命嘛!
不如拿命抵账干脆。
但是老天上的好神仙不这么想,佃农到底是淳朴善良的人,神仙就让这盆水全部变成了白银!哎呀,可喜坏了佃农,他也不想着藏个银块,回家生活,便咋咋呼呼地喊来了地主,纪财主一看,哎呀!这可不是真金白银吗!
但是刚一伸手拿,那一盆白银便化作清水!
财主气不过——是水也要喝下去,不让佃农得到宝贝,真的,端起水盆便牛饮下去。佃农被放了,赶紧逃回家里,准备逃到外乡生活,可是一家子包袱收拾好了 ,但是没有盘缠啊,就在这时,纪财主喝多了水,觉得肚子疼,便气那佃农——不如到他家去拉去!
纪财主火急火燎来到佃农家,也顾不得面子,解下裤子,便方便起来。说来奇怪,他看着就是臭大便,便离开了,但是佃农一家正坐在窗户边发愁,这时,月光洒满院子,突然院子里明闪闪的几处,出去一看——这不是水盆里的银锭吗,一家人开怀捡去,逃离了这里。
老妪讲完这个老掉牙的故事,便看着一溜的孩子,笑着说,没事啊,别贪想一些不是自己的东西。这心里,都是可以播种的,种什么也就长什么。一个念头啊,就是不同的路儿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