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孙思邈取出一只木盒,打开之后,竟然是一排长短不一的金针,他取了一只,就开始为卡卢比的眼睛施针。
和寻常针灸不同,想要刺激坏死的经脉,下针就不会温和,因而很快,卡卢比的额上就冒出了冷汗,脸色也白了起来。
“小友,若是承受不住,可以叫出声来,经脉细微之处极其敏感,就是绝顶高手,能受得住这痛痒之人也没有几个。”
孙思邈一针施下,亦是神色郑重,对他道:“切记不可反抗,眼临近脑,与心脏一样乃是人身最重要之处,若是用针出了差错,不仅小友生憾,老朽亦是一生都要在悔恨之中度过,如此可准备好了?”
“………孙先生,请、下、针。”
为了避免伤着孙思邈,卡卢比的弯刀早就卸下,放在一边,甚至自己封住了两处穴道,此刻他的手中握紧一对明珠,仿佛这样就能忍受这常人所不能忍的痛苦。
他嗓音沙哑的道:“我……我能忍受。”
这样钝刀子割肉一般,比直接刺他一剑还要痛苦,痛痒的感觉自双眼蔓延到了全身,仿佛万千蚁噬,令人的冷汗直流。
不知过了多久,卡卢比终于听到了一声“小友,施针结束”,他这才放松了紧绷的躯体,有些虚弱的垂下湿漉漉的眼睫。
不仅是眼睫,他的浑身都湿透了,狼狈不堪,仿佛刚被人从水里捞上来一样。
可是卡卢比自己知道,他的眼睛此刻温暖舒适,仿佛浸在了温泉里一样,隐约还有一点痒,那是已经坏死的经脉在重新生长,不多时,他的脸色也红润起来了。
“小友,现在可感觉好一点了吗?”
孙思邈递过一张锦帕,见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又用内气蒸干了衣衫,重新恢复到俊美淡然的模样,不由得哑然失笑。
他心道,果然还是年轻人,不愿意在心仪的女子面前表露出一丁点的不如意。
“有一点痒,眼睛……温热,舒服。”
卡卢比仔细感受了一下,如实回答了孙思邈,而后他听到房门被打开了,一股浓烈的苦味扑面而来,甚至掩盖住了他如今已经离不开的,少女身上的淡淡香气。
“这是正常的,经脉之中已经注入了生机,再施针时,就不会如此难耐了。”
孙思邈微微一笑,将托盘之中的药碗放在了卡卢比手旁,道:“想必服药就不用老朽在场了吧,小友,切记趁热喝。”
随即,他望向了一旁的十九,思忖了片刻,道:“十九姑娘,不知可否与老朽单独谈谈,老朽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姑娘,同时也有一事想要告知姑娘注意。”
“孙老先生有事,自然是并无不可。”
十九解开了4870的屏蔽,将委屈巴巴的胖橘猫抱在怀中,这才说道:“您请。”
她心中隐约有了一种预感,猫掌柜的猫耳可不是装饰,而是真正的猫耳,血管软骨俱全,常人不会注意,只当是什么新的挂件,可换做药王孙思邈就不一定了…
第89章 大漠金铃(二十)
卡卢比吃了药,被小药童强行按在床边边喂了一串糖葫芦,不准他四处走动。
“不许动,孙师父才给你施了针,这时发一发汗才好,见了风会留病根的!”
小豆丁儿垫起了脚尖儿,把一床柔软的锦被盖在卡卢比身上,道:“快睡觉!”
灰发的异族人闭上了眸子,小家伙儿比少女还矮了大半截,脆的一指就能把他戳个跟头,卡卢比还不打算和孩子争论。
小药童松了口气,搬了个小板凳儿坐在门外守着,不一会儿,房中的呼吸平稳了下来,异族人在药物的作用下睡着了。
“怪不得话本上说,有情人是苦命鸳鸯,如今见了这一对义士,果真如此。”
小药童苦恼的托着下颌,自言自语的小声道:“眼疾就罢了,也不知那位美人姐姐生了什么病?孙师父竟这么郑重。”
似乎是担忧打扰到病人,小豆丁儿的语声很轻,轻的除了他自己,几乎没人听得到,可这却瞒不过双目失明的卡卢比。
失明的人,耳朵总是比旁人更灵敏些的,听到这而,他悄无声息的坐起了身。
而另一边,十九又开了一间上房,请孙思邈进入小坐,自己取了笔墨纸砚,记下其所随口叮嘱的照顾病人的几处误区。
“老朽常听人言,世之将乱,必出害人之妖物鬼魅,如今一看,也不尽然。”
孙思邈一抚雪白长须,目光清正如一泓清泉,他知晓少女的身份,却不把她当做异类看待,只叹道:“人与妖有何异?”
4870的小哈欠打到一半,听到了这一句,顿时憋了回去,也不昏昏欲睡了,尾巴尖“砰”的炸起来,叫道:“怎么肥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