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无宁有点恼怒：“是聊这个的时候吗？”

“就是，人家情绪正激动呢，给点关注好吧？”邢越半蹲在他面前，龇牙咧嘴地威胁他。

这群没个正型的家伙，总算把目光再次投到了在场的怪物身上。

年轻人显然已经失去了部分人类的特征，在一群玩家之间格格不入地像个异类，是已经能被成为“怪物”的程度。

左千明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既然你号称是为了保护其他人，那我冒昧问一句，其他人也跟你一样，成为‘信徒’了吗？”

“当然！”青年丝毫不畏惧对着他的枪口，眼带狂热地高举双手，仰头看着灿烂的太阳，“当然是所有人都相信神明了，我们即将拥有和神明一样的伟力，和无限重生的奇迹！”

薛寻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我觉得他这个精神状态，很难让人相信他说的话。”

贺无宁愣了一下：“所以那些怪物是告诉你们，成为‘信徒’，你们就也可以像游戏里的怪物一样，无限刷新？”

他似乎是觉得有些可笑，“你该不会就是因为这种谎话，就毫不犹豫地来当杀手了吧？”

“什么谎言！”青年一下子暴跳如雷——这不是一个形容词，他真的剧烈地跳了起来，那双腿展现了强劲的弹跳力，让他显得怪异又滑稽。

明明光看脸的话，还算是个挺有异域风情的美男子的。

“胆敢污蔑神明，愚蠢的人类，你迟早会遭天谴的！”

贺无宁摇了摇头：“看来他们没有告诉你，即便是怪物，每一次对人类发起攻击的时候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

之前那三个对他围追堵截的蛛女，不惜牺牲同伴也要杀死他，告诉了他怪物们相当残酷冷血，似乎把战死当做自己的荣耀，但他们显然也不是毫无代价的。

他们也会死亡。

“看来，你强烈的愿望就是不想死，但很可惜，你被骗了。”贺无宁远远看着那个青年，“你的‘神’说谎了。”

失去理智的青年显然忘了他已经学会了蓝星所有的预言，一瞬间恢复了自己原来的状态，叽里咕噜地用母语情绪激动地说着什么，不需要Q酱翻译，贺无宁也能猜到，这多半是骂人的脏话或是什么诅咒。

智印大师的手已经接受了治疗，不再流血。

游戏里的伤口愈合得格外快，偶尔会给人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他看了看自己完好如初的宽大手掌，沉默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经对他发动攻击的刺客，蹙起眉头摇了摇头：“你心有迷茫。”

大概是大师的气场太异于常人，青年愣了一下，居然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和尚。

“执念太重，心性不坚，就会被趁虚而入。”智印大师双手合十，“恶鬼化佛相，也还是恶鬼。”

“你懂什么！”青年的眼睛瞬间充血，贺无宁仿佛看见他的信仰摇摇欲坠，“你这个该死的异教徒！你有本事就杀死我！我会在其他地方重生，脱离这受苦的今生，获得真正的解脱……”

“喝！”

智印大师忽然猛地一步上前，轰出和那青年脸盘一样大的一拳，径直砸在他的肚子上，青年被一拳砸得就地滚了两圈，捂着肚子说不出话来。

贺无宁的眉毛抖了抖。

智印大师怒目而视：“醒来！劝人作恶，怎会是神！”

青年痛得在地上蜷成一团，说不出一句话来，薛寻吓了一跳，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我还以为他会被一拳打死。”

左千明：“……实不相瞒我也觉得那一拳有这样的气势。”

“咳。”贺无宁若有所思，“我记得佛教似乎有什么一棍子把人打醒悟的小故事，大师大概是参考了这个吗？”

左千明摸了摸下巴：“你说的难道是……孙悟空？”

贺无宁：“那个一般一棍子把人打死。”

智印大师看了青年一眼，欣慰地点了点头：“他似乎有所悔悟，已经落下了悔过的泪水。”

贺无宁：“我猜这有可能是被打出来的生理性泪水。”

青年痛苦得面色狰狞，他挣扎着说：“杀了我，杀了我！让我前往，那个世界……”

“好啦。”左千明没什么同情心地安慰他，“不如跟我走吧，去我的研究室，和你的‘那个世界’一样也是你没见过的世界哦，年轻人，我在你身上看到相当有趣的可能性，不如让我们一起走向属于科学的未来吧！”

薛寻板起脸：“左教授，我不得不提醒你，我们禁止进行活体实验，除非他自愿配合，否则我们要保障他的人格尊严。”

他低下头看着他，“哪怕他自愿放弃人类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