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我更懂办公室恋情(6)
叶淑君一口一个“盛景”,叫得我心烦意乱。
这名字我喊了那么多年,直到不久前,我才逼着自己改口管他叫“江总”。
我认识江盛景那会儿,他的父母刚离婚,他跟着父亲盛勇,名字里还没有那个江字。后来古藤巷拆迁,盛勇不知凭哪门子关系掺和了一脚,本以为能挣到大钱,最后却因被查出贪污工程款而吃了牢饭,盛景为了完成学业不得不重新回到母亲身边,没有搬进拆迁安置房。
来飞虹入职前,我特意上网了解了过公司的情况,但压根没想到那位江家太子爷江盛景就是盛景,第一次在公司大楼的电梯里遇到他,我惊讶到说不出话,正准备硬着头皮和老同学叙旧,却听见周围的人喊他“江总”,这才慢慢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他是将母亲的姓氏加在了原先的名字前面,而他那位神秘的母亲,居然是赫赫有名的江氏董事长。
盛景变成了江盛景。
还有一些东西,似乎也一起变了。
我很奇怪,好端端的,叶淑君为什么会提到那家伙:“怎么,是参加同学会的人太少吗?”
“不少!确定能来的,算上你已经二十三个啦!”
“那干嘛非要叫上他?”
“害,这不是大家都还惦记着当年的校草嘛!她们一听说盛景回国了,还要继承家业,各个两眼放光、蠢蠢欲动!”也许是猜到这个理由骗不过我,叶淑君顿了顿,还是说了实话,“更何况,我们这次同学会聚餐定在玫瑰餐厅,对,就是我们一直想去打卡的那家环境超好的西餐厅……现在,缺几个事业有成、能抢着买单的老板,你懂的!”
嗯,我懂的。
我默默在心中给精打细算的叶淑君比了个赞。
*
光年系列是我在云造工作室时设计的一套潮玩,后来,云造经营不善被飞虹收购,原本的团队也解散了。
我和李橙都以为这个项目会“流产”,没想到入职飞虹后,我拿着光年系列的设计方案和创意总监闻姐聊了几次,居然得到了她的肯定,成功下场打样,还在这次的展会上得到了客户的好评。
回到公司后,闻姐在部门会议上表扬了我。
不过,这也就意味着接下来我必须要拿出不输于光年系列的作品,才能在部门里真正站稳脚跟。
飞虹创意是江家名下一家子公司,近几年,正逐步从传统设计领域转战年轻市场,有背后那座稳稳当当的大靠山,商机可谓是源源不断。哲海展会结束后的第二天,闻姐就带来了新项目的选题方向,说是公司有意向做一个情侣盲盒玩具系列,让我们广思集益。
那几天,我忙得像个根本停不下来的陀螺,把邀请江盛景参加同学会这件事忘在了脑后……等叶淑君发消息来问我的时候已经是周五下午,而周日,就是约定聚餐的日子。
我抓起手机,好不容易才翻出江盛景的微信——还是他高中时用的号,叶淑君说他原来的号码不用了,说明这个微信号也作废了吧?怪不得,这五年来没见他更新过朋友圈,也从没有对我的任何状态做出过回应,我盯着江盛景那个一直没换过的手绘猫咪头像,任由零碎的记忆片段浮上心头。
古藤巷口等我一起上学的竹马。
林荫道上督促我背单词的学霸。
暴雨中叫嚣着“董小仙你凭什么不喜欢我”的骄傲少年。
……
他们都是同一个人,他们都是盛景。
而那个看上去又蠢又可笑的猫猫头,是拍初中毕业照那天,我用记号笔偷偷画在他校服外套上的,他当时似乎是生气了,我道歉说要帮他洗校服,他却紧紧攥着外套不肯给我……再后来,他所有的社交账号都换上了新的头像,并且再也没有换过。
回忆的滋味五味杂陈,我放下手机,闭着眼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还是决定当面去问江盛景要不要参加高中同学聚会,正巧,闻姐有份文件要送到总裁办,我自告奋勇当了回跑腿。
总裁办在七楼。
我过去的时候,江盛景并不在,蒂娜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走到我身边,冷着脸说江总在开会,有什么事直接和她说就好。我将手里的文件交给她,并没有急着离开,她又问:“你还有其他事吗?”
我说的含糊:“呃,还有一些私事……江总他什么时候回来?”
蒂娜描画得细长的眉毛轻微挑了一下:“就算江总在一分钟之内回来,你觉得他有空处理你的私事吗?”
虽说这话有点不近人情,但着实在理,而且,这位忠心耿耿的秘书似乎还记着我上次喷江盛景辣椒水的仇。出师不利,我准备换个时间再来,然而,江盛景的声音却在我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