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昂不在意其他人。
只要能骗过易倾就好。
等回到家以后,沈昂走在前面单手拉开门,像模像样地喊了一声:“我到家了。”
早被他提前清空的家里当然没有人会应他。
走在后面的易倾一低头就看见了地上的几双拖鞋:“他们是不是都出门了?”
沈昂“惊讶”地拿出手机:“我打个电话问一下。”
他直接拨通了沈越的号码,边拿了没穿过的女式拖鞋给易倾穿上,以一种温和又不容拒绝的态度把她带进了门里。
易倾回头看了一下,看表情似乎是起了告辞的主意。
注意到这一点,沈昂立刻假装沈越已经接通了电话:“喂?哥,你们怎么都不在家?”
巧的是沈越当真差不多前后脚接起电话,听见这一声“哥”沉默了两秒:“……让我算算,你有多少年没叫我哥了,我起一身鸡皮疙瘩。”
沈昂无视他的牢骚:“他们俩临时有工作,你出去和同学聚餐?”
沈越很无奈:“行吧。”
沈昂“遗憾”地说:“我本来还带了一个惊喜回家让你们见。”
“谢了弟弟,我希望真能有一天亲眼见到这个惊喜。”沈越诚恳地说,“还有,你可各种意义地别自己不小心演露馅了啊。”
沈昂在心里嗤笑。
——你以为我准备练习了多久?
他直接挂掉了沈越的电话,回头看向易倾时已经挂起委屈的表情:“他们回不来,买了这么多菜却没有人可以一起吃了。”
易倾肉眼可见地犹豫了一下:“呃……”
“还挑了你说你喜欢的菜色,想试验一下我的厨艺,”沈昂叹气,“这下都要浪费了。”
易倾的视线在沈昂手中的购物袋上停留了一下,权衡片刻,最后还是道:“既然说好请你,我留下来吃饭吧。”
目的达成,沈昂笑了起来:“好。”
第3章 “为什么你要哭?”
沈昂家里没有别人在,易倾也不好在主人做饭时乱逛,干脆和他一起进了厨房。
——主要是也真的不太放心才刚刚成年的沈昂来做饭。
给沈家夫妇在厨房里帮忙打下手的事情,易倾小时候就很常做了。
沈昂倒是不太露怯,打开水龙头就开始洗菜。
直到这时候,易倾才注意到他裸露出的手臂上留着不少伤疤,有的是长条、有的是星星点点,有新有旧,不注意看时不太会注意到。
易倾忍不住想发问,但想到两人好几年不见,可能不太适合立刻问涉及身体隐私的问题,又抿唇忍住了。
——沈昂对疼痛天生十分钝感,到了一种接近无痛症的地步。
别的孩子稍稍磕碰就会因为疼痛而放声大哭,而小时候的沈昂哪怕被锐器割开皮肤、伤可见骨,也不会皱一下眉。
如同猫没有胡须就无法走路、鸟没有羽毛就无法飞翔,失去绝大部分痛觉对一个孩子来说,并不是什么做超级英雄的天赋,而是粗暴残忍地剥夺了他正确感知世界的方式。
沈昂不知道多么高的温度、多么锋利的锐器会对他造成伤害;哪怕生病,他的身体也接收不到一丝疼痛的警告。
沈越前脚做手工课作业不小心划破了手,撕心裂肺哭了一场;后脚易倾就看见沈昂面无表情地用同一把美工刀割了他自己的手指。
比起当时鲜血哗哗流的沈昂来说,被吓到的人是易倾才对。
易倾拨号叫救护车时,沈昂则在旁一脸平静地举着血流如注的手问她“为什么你要哭?”,差点成了她的童年阴影。
易倾虽然没打算问,但大概是她停留在沈昂手上的目光久了些,后者注意到地举起自己的手,笑着问:“这些疤吗?有的是运动时留下的,有的是最近做饭时因为不熟练被烫到的。”
“运动?”易倾立刻抓住机会,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
“对,”沈昂甩了甩手上的水,耐心地解释道,“医生建议我多做一些身体控制方面的事来调整状态,我觉得运动不错,上初中以后一直有坚持运动,确实有所改善。”
听他毫无障碍地提起自己的就医经历,易倾放心了一半:“那现在情况比从前好了吗?”
“当然不能完全……”沈昂抬头想了一想,用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个长度,“如果说正常人的感知是十分,”他的指尖稍稍靠近一些,“那我经过锻炼和药物治疗后,也能拥有六七分左右的感知力,足够让我和普通人一样生活无碍了。”
看着沈昂毫无阴霾的笑容,易倾下意识像小时候一样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那太好了,我离开榕城以后一直还担心你的事情,现在终于能松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