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蔷薇+番外(70)
他手上拿着一个牛皮纸袋,宋初梨一眼就看到袋子上的logo。
眨了眨眼睛,宋初梨喝了一口汤,平淡地跟他打招呼。
江训没说话,径直坐在她对面,扯了扯领带,像是疲倦至极。
他给了叶嫂一个眼神,叶嫂立刻反应过来,道:“我去厨房也给您盛一碗银耳汤。”
餐厅只剩了他们两人。
江训将牛皮纸袋里的两个一长一矮纸盒拿出来,盯着看了很久。未几,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盒烟,轻轻叩开一根,点燃,长长吸了一口。
伴随着他的吐息,尼古丁焦油的味道朝宋初梨扑来。她还在病中,没忍住轻轻呛了一下。
江训下意识地就想把烟灭掉。
四目在白色烟雾下交汇。
手稍稍回弯,江训喉头哽咽了下,唇线绷直,又将香烟放入嘴中。
他叼着烟走到她身边,眼神变得凶狠,腾地一下站起来,弯下身子,捏住宋初梨的下巴。
男人用大拇指和食指捻下烟,附身,与她唇齿相接。
杉木香混着尼古丁的味道极具侵略性地塞满她。
宋初梨剧烈地咳嗽起来,这吻让她憋得透不过气来。出于本能,她死命扯着江训的胳膊和衬衫,想要挣脱他的束缚。
挣扎了好一会儿,即将溺毙之际。
江训终于离开她的唇,盯着女人那双带着恨意的眼睛,反倒笑了一下。
“你仔细看看。”他一字一句道,“我长得像他吗?”
“……”明明连名字都未提及,宋初梨望着江训那双桃花眼,居然在那一瞬间明白了江训口中的这个‘他’,究竟指的是谁。
右眼皮猛地跳了跳,宋初梨闭上眼睛。
那个名字,像是打开了她的潘多拉魔盒,逼着她一秒钟就卸下那副温婉面具。她的眼神冷下来,大声叫了一句叶嫂。
叶嫂大声哎了一声,端着银耳汤跑出来,感受到餐厅的诡谲氛围,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
“去把我房间衣柜底下的羊皮箱子拿过来。”宋初梨说。
没等叶嫂开口。
“不用了。”江训说,“叶嫂,你现在可以下班了。”
叶嫂极小声地哎了一下,放下银耳汤,麻利地解下围裙,出了门。
江训拉过宋初梨的左手,看着她左手腕处纹身下的伤疤,明明那些疤痕是她身上,却仿佛划在他心上,刺眼得让他难受。
“是为他割的?”江训问。
宋初梨点点头,她仿佛已经平静下来,毫不惧怕地与他平视。
“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那箱子我看过了。”江训却只说。
他本以为宋初梨会生气,但她只是失神了几秒,启唇,淡定地说了个哦。
她这幅油盐不进毫不在意的态度彻底惹怒他。江训捏着宋初梨的下巴,满脑子都是刚才在玻璃杯店陈诚跟他说的话。
“宋初梨,”江训深吸一口气,“你跟我结婚只是因为,我姓江?”
“……”宋初梨舔舔嘴角,空洞地眨了眨眼睛。她一向诚实,此刻也不例外,“算是吧。”
她的嗓音干净清澈,果断又干脆,一句话就浇熄江训那残存的最后一点点希望。
因为池晟朗一句话,所以宋初梨轻易地交出自己的一辈子。不是江训,也可以是汪训、沈训。只要是任何一个名字里带水的男人,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嫁给他们。
江训的臂膀颓下来,喉结滚了又滚,最终,还是问出口。
“所以,你是把我当成他?”
宋初梨额角的青筋抽了抽,正要启齿,才发现他整双眼睛都红得像要吃人。
头痛、喉咙涩,眼睛布满血丝,她哭过数不清多少次,太清楚流泪的预兆,此刻盯着他的样子,一瞬间,无法置信却又挪不开目光。她说不清此刻自己内心的想法,只是伸出手,想碰碰他的眼睛。
这举动却仿佛更让他难堪,江训迅速别过脸去,下颌面又紧绷成一张弓。他把她的手捏得发白,吼:“我他妈问你话呢?你把我当成池晟朗的替身,是不是?!”
“……”
又是沉默。
又是只有沉默。
江训的怒气一瞬间被点燃,随手捞起餐桌上的两只纸盒,用力地甩了出去。
男人的力道极大,一长一短两个纸盒飞到了餐厅的吊灯上。灯泡应声而灭,纸盒落在地上,发出玉碎的声音。
几乎是同一秒,宋初梨凄厉地叫出来。
她发了疯似的甩开江训,跑过去,抓着自己的裙子,扶着墙跪下来。
不要,不要……不要。
不要……碎。
浑身颤抖地打开那个瘦长形状的纸盒。
轻轻往外一倒,极小的玻璃渣却也极锋利,顷刻就划伤宋初梨的手指。
那株玻璃蔷薇,被陈诚用颜料重新补了色,潋滟得如同池晟朗弥留时溅在宋初梨白大褂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