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蔷薇+番外(11)
宋初梨抿唇,极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拉锯着。
卧室的电器大多都关了,只有加湿器还在工作,发出极细微的咕嘟声。
水蒸气混着薰衣草精油在空中肆无忌惮飘荡。
“不喊吗?”江训问。
宋初梨不回答,她没法回答。
江训捏她伤口的力气又重了点,太疼了,她只能抓住床单借力。
“阿训……”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如果我说痛,难道你就会心疼我吗?”
江训的动作停滞了一下。
“不试试怎么知道?”他将揉捏改为轻抚,“你……的时候不是喊得很大声吗?”
瞬间明白了这话意思,宋初梨羞耻地别过头,又过了好久,才终于又鼓起勇气。
“江训,我有时候觉得,你才是这世界最了解我的人,你永远知道,怎么才最能羞辱我。”
无论别人怎么指摘她的身世和婚姻,似乎都影响不到宋初梨。但只有江训,他送了她她曾经工作过的医院,表面是霸道总裁甜蜜宠爱,背地里却让她惹娘家猜忌,更让她自己身心俱疲,备受煎熬。
“我和载衡认识十年了。”她彻底软下来,“如果我对他有什么早就有了,又何必等到今天。”
宋初梨是被江训跨抱在腰上的,男人的呼吸就尽数吐露在她脖子上,吹得她微微痉挛。
“你没听过一个俗语吗?”江训说,“烈女怕缠郎。”
“我不是这样的人。”宋初梨笑笑,“我分得清什么是感动什么是喜欢。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在我这儿,大多就是第一眼就确定了。”
江训生了一双桃花眼,这样的人天生眉目含情。比如现在,宋初梨看向他的眼睛,居然会莫名觉得,他好像有点哀伤。
关了灯。
“有例外吗?”
某个行进的间歇,他突然问。
宋初梨被弄得全身都是汗,喘气喘得厉害,稍稍恢复清明,却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思考他的问题。
那一刻,她放弃理智,本能地说了句。
“阿训,我疼。”
*
太累了,宋初梨这一觉又是睡到快下午。
挣扎地起身,她一抬眼就看见了书桌上的花瓶。
江训还是差人送了雪山蔷薇来,就插在昨天那束玻璃蔷薇旁。真蔷薇新鲜张扬,把整间卧室都染得馥郁,也把假蔷薇衬得黯然失色。
江训的蔷薇是活的,宋初梨的蔷薇是死的。
叶嫂这个时候敲门进来,说品牌公关在下面等了。
自从嫁入江家以来,各大奢侈品品牌的公关隔一段时间就会到家里送当季的新品。宋初梨对这方面不太上心,推了几次推不掉,只好每次都强撑着应付。
这次来的是一个腕表品牌,宋初梨让叶嫂先去招待,简单收拾一下也下了楼。
“太太手这么美,一定要配这款最好的表。”
客厅里,腕表女公关殷勤地把表系到宋初梨手腕上:“这是我家的大热Hit款,全球限量十只,您是榕城第一个见到的。”
宋初梨不习惯别人碰她的手,抿了一口美式,不着痕迹地把手从女公关手中抽出来,淡淡说:“我再看看。”
见她挑了半天都没挑中一副,腕表女公关有点忐忑。sales圈都传言这位江太太最难搞定,看来不假。人嘛,是最温和最没脾气的,东西嘛,是哪个都难入得了她的眼。
“有没有年轻活泼一点的款式?”宋初梨问,想给宋苗选一款表。女公关忙从二层夹层又拉出一些表。
宋初梨明显比刚才认真很多,正挑着,门外响起门铃声。
叶嫂小步过去开门,没过一会儿,曲萍便叫叫嚷嚷地进来,身旁还带着个胡子拉碴的青年男人。
宋初梨认出男人,试着腕表的手陡然一缩。
咣当——
腕表的钛镍合金外壳和地面重重撞击,随后滚落到沙发下。
“妈。”宋初梨叫了一声曲萍,随后看向男人,“曲阳表哥。”
曲阳是曲萍的侄儿,比她大三岁。曲阳上高中那年没了母亲,曲萍便把他接来宋家住了很长一段时间。那会儿,宋初梨上学放学都是和他一起走的。
“你还知道叫他表哥呢!”曲萍进门看见这富贵泼金的一幕,内心泛着酸味,“果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嫁了好老公,就忘了爸爸妈妈的养育之恩。”
当着外人,这话说得颇不给宋初梨脸面。但宋初梨只是略顿顿,招呼曲萍来挑手表。
女公关抓住机会,拿出最贵的那款给曲萍戴上,一番话哄得曲萍合不拢嘴。
“那就这款吧。”宋初梨眼睛也不眨一下。女公关心里大喜,收了表盒离开。
女公关一走,曲阳就咚地一下坐在宋初梨身边。他毫无分寸感,身躯几乎快要擦上她身体,打量着她道:“阿梨,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