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下来，他自觉的把烟头掐熄，从兜里拿出在兄弟手里抢来的棒棒糖，拆开包装含在嘴里压味。就算是香薰，对活人来说，气味也不是很好闻。

一个在上，一个在下。

两人隔着长长的阶梯对视。

尤十一久久不动，顾闻修便朝她伸出手。

“需要我扶你吗？”

“……来。”

尤十一原地不动，也将手朝他伸去，等他来扶。

顾闻修低头笑了笑，还是选择了上去扶她。走到和她平视的位置停下，他再次朝她伸出手，等待他的是皱皱巴巴的五块钱。

“辛苦费。”

尤十一把五块钱放到他手心里，然后手搭在他手腕上，拉着他下楼了。

意料之中，没拉动。

顾闻修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不动，胳膊任凭她拉直，就是不下楼。

敌不动，我不动。

尤十一和他耗上了。

离查寝还有一小时，她不急。

“十小姐，我的手摸一下就值五块？”顾闻修低头看向她，抽回手，把五块钱揣裤兜里，边说：“您也太小气了。”

“……”

尤十一看着他，忽然有种一言难尽的感觉。

特么的，好想把五块钱要回来。

顾闻修和她对视一会，忽然笑了，往下走了几个台阶，把手送到她面前，豪气的说：“摸，随便摸！今天放血大减价。”

尤十一：“……”

卧槽。尤十一气笑了，翻了个白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闻修等她走了一段路，这才慢慢跟上。

回到宿舍楼。

尤十一进了[103]，毫不犹豫的关上门，反锁。

顾闻修跟没有过去，而是上楼，他的房间在[203]，她的正上方。

既然她不喜欢，那他就保持距离。

等她习惯了他的存在，他再凑上去。

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

他枕边都没有人。

人们都说...

他是个妖怪，不配拥有人类的爱。

‘被火烧死，才能消除你的罪孽。’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些人说的话。

她那若有若无的虚假善意，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

虽然微弱，却也存在。

那一点点微渺的光亮，逐渐在他的内心世界占据一席之地。

缓缓吐出一口气，他去浴室洗脸，顺带洗个头，之前吃火锅的味道都熏到头发里了。或许是道具组故意的，他拉开浴室柜门，里面没有吹风机，只有一层薄薄的灰层。

顾闻修：“……”

他戴上新的皮脸面具，关灯出门。

*

楼下，103寝室。

尤十一站在洗手池前面，神色凝重的看着镜子，镜子里映出的浴室倒影，没有灯，黑乎乎的一片。而且，她没看见自己的倒影。

这一刻，她明白了洗手池镜子用白布罩住的原因。她提起白布将镜子重新遮好，去外面床上拿衣服，回来洗澡。

浴室里没有浴缸，是花洒淋浴。

闭眼洗头的时候，她就在想，背景和眼睛有关系，晚自习时间画画，完了还要集体玩招魂游戏。所有的过程连接起来，有点像“午夜探险求生记”。

按照游戏的设定，探险者求生失败，还被挖了眼睛，……装进画里？

还是，画里的人走出来，被另一只鬼反杀？

冲完头上的泡泡，她睁开眼，忽然发现墙上有一块横贴的小镜子，大小和高度，刚好映出她的一双眼睛，没有多余的部分。

再一眨眼，镜子顺着墙上的水汽珠滑落地面，碎了。

老实说，她看不懂这波操作。

带着一肚子疑问，她穿好衣服从浴帘里出来。

吹头发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会，又把镜子上的白布拉开了，镜子又是普通的镜子，映出了她的脸和浴室。

“嗡——”

她举着吹风机吹头发。

吹着吹着，寝室里熄灯了。

同时，镜子里的她又消失不见，借着微弱的月光，镜子里的画面是熄灯后的浴室，浴帘拉开状态，里面也是湿漉漉的。

“？”

她回头看自己的洗浴室，浴帘是拉着的，将里面遮得严严实实。

“咚咚咚”

这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尤十一放下吹风机，毛巾搭肩上，摸黑去床边找手机，腕表是看不清了，只能用手机看时间。

现在已经零点四十分，查寝时间过很久了。

由于没有回应，敲门声又响了。

“咚咚咚”

尤十一摸了摸左手腕的金属环，到枕头旁边找到腕表戴上，然后过去开门。

任务条说的是“别敲门”，又不是说别开门。

“咔”

门外站着朱咎。

尤十一一愣，他没死？

朱咎看起和之前不太一样，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大概是气质问题吧。他笑了笑，说：“十一，能不能借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