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奔赴彼此(14)
小语顾不上解释,她仅存的理智都在刚刚的那就句话里用尽。比起在她们面前放声大哭,这样的结尾已经是最体面的了。
她偎在床上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
怎么会这样?又为什么会这样?
这些突如其来的情绪一次次的把她压倒,像是奇异世界的门禁催促着退场,让她成了落荒而逃的灰姑娘。她真的好想像其他人一样在大集体里生活、玩闹,可每一次她都是中途退出的那一个。
是被迫的特立独行者。是扫兴的收场者。是不正常的异世人。
少年的难从来不是年少时的爱而不得,不是难翻越的学校围墙,更不是电视剧里拳脚相加的霸凌。她的难是深夜的辗转反侧,是肥胖的身躯和孱弱的躯体,是难以控制的情绪。她普通,她的‘难’也看似普通,可是又为什么这些难处像是厚厚的尘土,把她封印在六尺下的阴霾里。
第10章 我只为你存在
城堡里的那盆花死了,就死在圈养它的那间密室里,彼时正是花期。
养它的人说:不是名品但极其娇贵,水和肥料从不吝啬。
花也有遗言:虽一生不曾历经狂风暴雨,却在阴霾里窒息。
暖黄色的光打在沾着渍点的镜面上,镜子里的女孩牛仔裤、碎花的雪纺衫,妆容稚嫩但能看出用心。水红色的口红涂的小心翼翼,嘴角不似往常,今天是微微提起的。
今天是我替她‘出战’。
这是这个月的第三次,毫无征兆的,我成为了‘小语’。不明原因也不知到我们会在什么时候‘分开’。也许是多次的转变让小语也发现了古怪,所以才想要和别人‘求救’。
收拾好东西有条不絮的走出校门,等待昨晚就定好的车。
只睡了三四个小时但却异常的有精神,两个小时的车程没有一点困倦,看着窗外的景色从绿地变成了楼宇,身边过往的人群或喜或哀的面孔。
目的地的大门口是个肤色黝黑的中年男人摆着一个不合时令的水果摊,摊前有位父亲极力的讲价争取用最便宜的价格给女儿买上最多的车厘子。
看指示牌是‘我们俩’都具备的强项,可以避免壮着胆子去问陌生人,这一点上我们都认为是一个实用的技能。
“你好,请问三诊室到十二号了吗?”
“已经过了,你稍等一会儿,重新给你排个号。”
“好的”
一路上来医院里少有人流小的地方,有的队从一侧排到了另一侧,而这个诊门口却有零星几个空座位。
“请十二号到三诊室就医,请十二号到三诊室就医,请十二号到三诊室就医”
广播里重复了三遍我才起身,反复的思量着进门要注意的礼节和仪态。
坐下的那一刻自己也觉得好笑,一个即将被诊断的人还能分出心。
“叫什么名字?”
“多大了?”
“你和你父母关系怎么样?”
“什么时候有这种念头的?”
没有任何铺垫和喘息的机会,问题明确而直戳。
坐在那空隙我想到了五六岁的时候,母亲问我长大以后想要做什么,那时候和其他想要成为舞蹈家、老师、空姐的小朋友不一样,我的心之所向是心理医生。我以为我会得到赞扬毕竟这是一个没什么小朋友能知道的职业,可回应我的是母亲严肃的眼神和那句“干那个干什么,这个职业不好换一个”。
可为什么不好呢?
是因为这是少数人的选择,是因为这个职业就业难,还是这个职业被外界误解‘妖魔’化。
更没想到多年以后,我还是和这个职业有了联系。
等检测结果的时候瞄到门上贴的价格表,半小时六百元。怪不得外面的人都以为这是个富贵病。
我猜想,或许得这个病的人并不是所有的第一念头都是求死,也会有人渴望活着,只是这活着的价格太过于昂贵了,而大概率会被最先淘汰的将是那些还没有经济能力的马上就成为‘国家未来’的青年人。
我靠在门口,看着医院里形形色色的人,有一路跑着的、有轮椅上的、还有在床上紧闭着眼的,没有一个人笑着。
“十二号,你叫…你的报告单出来了过来一下。”
结果是薄薄的三张纸,拿着回诊室的路上翻看了一下,我猜不透不规则的曲线图想要表达的是什么,那些数值更是比高数书上的还要深奥,可最后还是让我在文字里找到了能理解的词语,幻想、分裂、抑郁。
“为什么?”
我不记得是多久之前,反正是吃下一粒药丸后来到这个世界就发现我和小语融为一体。我能感知她的疼痛,能体会她的心情,也能控制本属于她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