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记(158)
努力的回想起昨晚林凤莲有些甚么不同。只是隐约记得自己心情不好,把在学校里所受到的委屈,掺杂了许多恶毒词汇一股脑的倒在了林凤莲身上,但她只是怔怔的听着,并没有多说话。
事后自己也没有想太多。这种争端在这个家里早已习以为常。
突然又想到今天早上在桌上偶然摆着的长途车票。
黑暗里,脸上静静流淌着泪水。
那么,她终于是放弃了吗?放弃了自己,逃到了一个远远地地方。
为甚么,你们都要躲着我,躲着我,我是瘟疫吗?
鸦片蹲下身把脑袋埋进膝盖里后,头就再也没有抬起来过。
罂粟(八)
更新时间2009-10-15 12:37:58 字数:2091
曾经我和你在每一个清晨,相依取暖度过漫长的寒冬。
可是,再也没有这样的春天。
林凤莲的尸体是第二天被运送回家里的。
来的人解释着说,她搭乘的那辆长途客车,在路上发生了意外。在车上昏昏欲睡的林凤莲并没能幸免于难。也有人这样说,当时林凤莲坐在靠窗的座位,事故发生后,她脚下没有踩稳,朝后摔了下来,后脑勺落地,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就死了。
负责运送的人员离开后,鸦片拉亮了灯,看见安静地躺在地上的林凤莲,她慢慢地走过去想要叫醒她。
已经没有呼吸,也感觉不到心跳。但身体还有微微的余热。
凌文言被手机吵醒的时候,拿过手机看了看屏幕,就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披了件衣服躲进厕所。
电话那边是鸦片语无伦次的哭声,握着电话也没说话,凌文言在厕所的黑暗里沉默着。电话里鸦片一声一声地喊着自己。
爸爸。爸爸。
爸爸你来啊。爸爸你过来啊。我背不动妈妈。
爸爸。我们送妈妈去医院。
每句话像是重锤一样砸在自己的心窝上。沉重的喘不过气来。
他犹豫了半天,才冷静地说,“若雅,已经有人给我打过电话了,你也不要太伤心呢……”迟疑片刻,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吐出,“妈妈,她已经不在了!”
话刚刚说完,厕所的灯闪了两下,就腾地亮了起来。
凌文言回过头去,脸色苍白而冷漠的女人站在门口,“是那个不要脸的女儿打来的电话吧,凌文言,我告诉你,你可别动歪脑筋,她没穿衣服的照片被传的大街小巷都知道,你如果想过去,就别回这个家呢!”
说完,女人还丢过去一句,“我们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凌文言一狠心,就挂断了电话。
几声沉闷的巨雷滚过头顶。
然后就听见砸落在房顶上的细密的雨声。
漫长的梅雨季节。
鸦片傻站在房间里,过了一会儿甩起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她嘴里喃喃自语的嘀咕着,“我不是真的想你去死的,我不是真的想你去死的!”
她想起自己发给母亲最后的一条简讯,“你连跑路都不敢跟我说,你妈逼快点去死!活该没人为你送终”
然后,母亲真的死了。
鸦片对着我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眼里洋溢着落日般庞大的悲伤。
鸦片得到了一大笔意外保险赔偿金,是母亲生前办理的。足以让鸦片往后好一大段日子里,不会为衣食的事情操劳。
鸦片手里捏着那两张人身意外保险单,看着收益人填写的是自己的名字。泪水就“啪嗒啪嗒”地落下来,她转过头望向我,说,“沐霏,你知道吗?”
“嗯?”
“曾经我在夜里无数次恶毒的想过,如果可以用林凤莲去换取一大笔财富,我宁愿她就这样去死……”鸦片捂着脸,呜咽着继续说,“有时候,我和她争吵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我也巴不得她去死!可是我没想到……”
落日缓缓的坠落到地平线,用最后的余热温暖着世间。
林凤莲的卧室,鸦片是很少进去的。
推开门,房间布置的很简洁,也很整齐。鸦片环顾了房间一周,然后度步走到窗户下的桌子旁,拉开了抽屉,她苦笑回头着对我说,“你知道吗?我从小就认为,林凤莲肯定在这个抽屉里收藏了甚么秘密宝藏,所以她绝不允许任何人碰她的这个抽屉。长大了以后,我又认为这里面一定有一笔很大的积蓄,等将来我摆脱她之后,她可以用来养老傍身!”
我好奇的探过头,朝抽屉里望去,第一眼并看不出里面那些陈旧发黄的纸张,或是生锈的勋章有甚么特别。
鸦片眼圈渐渐泛红,然后拿出一枚校徽出来,低声说,“这是我第一次进入少先队,得到的校徽。”
“这个是我在小学才艺表演获奖,学校颁发的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