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的沉重简直压得巴特喘不过气来，他根本不敢抬头去和自己爷爷的眼神对视。

过了良久，爷爷开口：“你去参加勇者考试了吗？”

“参加了。”

“第几关没有考过的？”

“……第一关。”

“什么？”爷爷猛地站起来，因为动作实在突然，他身后的凳子都被他的腿给撞到在了地上，发出了哐当的声音。

巴特的头垂得更低了：“对不起，爷爷。”

巴特爷爷拳头紧紧握着，过了一会儿，又松开，他放缓了自己的语气：“巴特，爷爷从小对你严厉，你或许对爷爷有怨气，但是爷爷知道你是真心从小到大都想要当勇者的，出发前你也对我保证，一定会尽自己的全力当上勇者，为你的父母争气，重现我们家族的光辉，不是吗？”

“是的。”

“那你为什么第一关都没过？”巴特爷爷说着，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力气之大，整个屋子都跟着抖了抖。

巴特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因为我杀不了任何魔兽，爷爷……”巴特终于抬起了头，眼里含着眼泪，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说出自己多年的秘密：“无论是任何生命，我都下不去手，因为每当我的剑要落下时，我……就会看到尤力，我的剑，刺不下去。”

尤力……

当这个名字出现时，房间里的祖孙两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以至于让外面的雾和佩欧在怀疑里面是不是还有人的存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里面终于重新有了声音。

是巴特爷爷的声音。

他像是伤感，又像是在感叹命运的无常。

他对巴特说：“原来，你还没有忘掉那件事。”

巴特自己都笑了，是苦笑，声音里对着丝丝哽咽，“怎么可能忘得掉。”

巴特爷爷听着他的声音，不由地回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巴特从小，就被他带着在深山中过着与世隔绝的苦修生活。

从小巴特就梦想当一个勇者，并一直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他的天赋也很高，肉眼可见的他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勇者。

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

巴特一直没有什么朋友，当然，几乎没见过外人的他，连朋友是什么也不知道。

直到他十二岁的某一天，他在完成爷爷任务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和自己一样大的人，两人不知不觉就熟悉了，然后慢慢的成为了无所不谈的好朋友。

到这里为止一切都正常，直到他这个朋友被他发现竟然是个魔族。

他逼着巴特去面对现实，教导巴特魔族的危险，甚至于严厉地逼着巴特亲手去杀了那个魔族。

巴特那时候很迷茫，他逼着巴特不能迷茫，果决的下手，魔族和人类是不可能共存的。

巴特从小就听他的话，他在迷茫和痛苦中刺穿了自己朋友的身体。

原本以为那件事情就那样结束了，那之后的巴特虽然沉默了很多，但是却依旧每天坚持为了成为勇者而进行艰苦的训练。

他放下心来，渐渐的也就忘记了那件事，却没想到……

不，他不相信，只是区区一个魔族，竟然能够毁了自己精心培育了将近二十年的孩子。

他拿着祖先留下的利奥波德之剑，拉着巴特，冷着脸不由分说地往外走：“我不相信只是那么一件小事就能够毁掉你，你不过只是因为缺少了我的指导而已，怪我从没有带你斩杀过魔兽，现在我就带你去。”

打开门时，他看了看了一眼惊讶的雾，而后视线掠过佩欧，他注意到佩欧看着他的眼神中似乎带着淡淡的仇恨，等他认真去看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不过这些事情对现在的他来说都不重要。

他拉着巴特，直接就往不远处的森林里走去。山的深处一定有魔兽的存在。

雾原本是想跟上去的，可是他却被佩欧拉住了。

等他们走远了，佩欧才小声说道：“那个老头我认识他，他很危险，魔王陛下，我们还是不要接近他的好。”

“危险？为什么？”

佩欧拉着雾暂时回到房间里，而后对雾陈述道：“在我还未成为使者的时候，我就听说过，利奥波德家族十分强大且正义，当然后来我亲眼看到了，他们不过是一群伪善之徒罢了。

总之，那个巴特实力很强，甚至比现在的勇者还强大，那您可以想想，培养出巴特的老头，又会是一个怎样可怕的怪物？巴特或许懦弱对我们下不去手，但若是我们的身份被他爷爷给发现，或者是巴特背叛了我们，说出了我们的身份，那恐怕我们就危险了。”

雾认真地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他说道：“难道只是这样，你就害怕了吗，我的使者。没有勇者之剑，无论再强，也无法杀死我。所以没必要害怕，假如他要动手，等会儿你就把他杀死在勇者不知道的地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