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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九里(483)

作者:奉小满 阅读记录

其实古人一直有句话,叫“情到浓时情转薄”,这话很有嚼头——跟“餍足”、“物极必反”,“至刚易折”,或“情深不寿”……说来说去,都是一个道理。

任何事物的发展,都不可能永远处于顶峰;因为顶峰,本就是个最不稳定、不可持续的状态;一旦到了顶峰,势必会衰落,不管是事业,还是感情;而感情里,不管是友情、爱情,甚至包括亲情,无一例外。

所以人世间经常能看到千辛万苦冲破重重阻碍才修得正果的夫妻,没几年就有了外心;年轻时一起艰苦创业,有过命交情的好友,一旦事业稳定发展壮大,也就到了散伙的时候;父母偏心疼爱得如珠如宝的那个孩子,到了晚年却是最让父母痛骂的,所以东北才有一句老话说”偏儿不得偏儿济“。

婚姻当中,如果一方或两人都是平和的性子,感情细水长流,那么他们的婚姻基本可以肯定,比炽烈的富有戏剧性和话题性甚至表演性的爱情,能来得更加隽永和长久。

别的不说,梁山伯与祝英台、罗密欧与朱丽叶这两对中外著名的情侣当中,祝英台和罗密欧的感情都是炽热难当,如炽火、如烈酒;这样的人,爱得坦荡,毫无保留,要得也贪婪;一旦情感上得到了充分满足,他们的抽身,只怕也就是下一个动作了。

反正奉九是不大信得过即使他们终成眷属,到底又能走多远。总体而言,奉九在婚姻和感情上是个悲观主义者。

宁铮和奉九陷入了冷战,这是这对结婚九年的夫妻的头一遭长时间冷战,周围人都莫名其妙,不知道以往好得蜜里调油的两人怎么一夕之间就变成这样了。

不过两人在孩子面前还是挺能装的,也没分屋睡,照样是该带着玩儿带着玩儿,该说话说话;可等孩子们一出去,奉九就跟锯嘴葫芦似的不发一声了。

要是照着以往,宁铮肯定会耍无赖似的歪缠上去,闹到后面奉九也就随了他了,不过这次奉九痛斥他不尊重女性,所以他还真不敢再象以往那么对她。

对着鲜妍娇嫩的太太,宁铮看得吃不得,憋得一肚子火,也只敢在奉九睡熟了后轻轻搂着她,略带满意地舒口气;没几天一早起来发现鼻头起了一个大红闷头儿,也就是疖子,圆鼓鼓地还汪着一泡水儿。

扎着两根羊角辫儿的芽芽托着圆滚滚的腮帮子,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端详半天,点点头,声称爸爸现在看起来就像是那头替圣克劳斯拉雪橇的红鼻子驯鹿,然后就开始叫上了“鲁道夫爸爸”;自己立立正正坐着,胸前围着小围嘴儿,一向唯姐姐马首是瞻的坦步尔赶紧把手里正喝粥的小银匙放下,抖着俩胖脸蛋,清澈的眼睛笑得眯成两道缝,啪啪拍手以示对姐姐的赞赏,“驽……爸爸!",费力地发声跟着凑趣,弄得宁铮一脸尴尬,先瞪了儿子一眼,再好好声好气地说:“芽芽,怎么又给爸爸起外号哇?”

他偷偷看一眼奉九,奉九还是端着脸,跟没听见似的;他暗叹口气,过去亲亲俩孩子,跟奉九说了一声“我去办公室了“,就离开了寓所。

他一关上门,奉九先跑到墙角背对着饭桌笑了个够,这才转身走过去,拿起手帕替儿子擦了擦嘴角的粥渍,然后郑重其事地告诉芽芽,不许在外人面前瞎叫爸爸外号,芽芽乖乖听话。

眼瞅着又要出差,宁铮赶紧找黄医官做了处理,这才看起来体面些。

奉九遵守着承诺,每星期给虎头打电话,头一次他接电话时,奉九听着声音不对。虎头支支吾吾地说,平日里训练时不小心碰到了嘴,磕伤了,所以说话有点不大方便。奉九虽略觉蹊跷,但也没往心里去。

此时已到了十月末,宁铮准备动身去南京参加国民党第四届六中全会,临行前主动问奉九要不要去南京看看,想不想坐自己的飞机去,奉九都冷冷地拒绝了。

宁铮灰头土脸地驾着他的“薄云号”走了——原本他想着要是奉九能开晴,那他就开那架印雅格新购进的台风,上面漆了三个大字——“鹿微号”,这是奉九的字,正好带着她去南京散散心——连个来自太太的吻都没得着,这可是成婚多年头一次,他心底一片冰寒,幸好还有早看出来父母不大对劲的芽芽赠予的安慰之吻。

不过,两人冷战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巧心的亲事黄了。不过奉九是直到今天巧心喜滋滋地给她打电话才知道的。宁铮到底还是屈服了。

奉九照样每天忙忙活活,吴妈心疼她,劝她去上海找闺蜜们散散心——她最倚重的秋声在她们离开英国时就被她直接打发回美国了,哪有长时间霸着别人家太太不还的道理,奉九可不是那么不识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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