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九里(391)
他心里正暗暗盘算着,可算是能消停一阵了,他已经半个月没见到她们了,实在太想念自己的奉九和芽芽了,是啊,他低笑一声,都是他的。
第86章 训女
乌媚兰上个月就跟着吉松龄来到了北平,一家三口平日里住在景山西陟山门大街的小公馆里,宁铮住院时,两口子也是没少探望。
宁铮一出院,就派吉松龄去热河督军:热河一直由宁军高级将领、热河省主席汤阁臣驻扎,作为老帅的拜把兄弟,一无大志二无大才,军纪涣散,官声极差,且向来不服管教;宁铮碍于过世的老帅颜面,不大好开口,干脆派了脸黑嘴黑的好兄弟去替他唱红脸。
吉松龄一走,那不争气的媚兰早就没了魂儿;待到丈夫走了一星期,她忍了又忍,干脆坐着车过来,把一身蓝灰色小西装、梳着二八开小分头的龙生往奉九怀里一塞,“叭叭”亲了两下,又对奉九说了一大堆感激的话,接着留下一个安静本分的保姆,自己则利利索索地回了车上,关门,一溜烟儿地跑去相对于北平条件艰苦许多的承德随夫驻军去也。
奉九恨不得跌倒——这夫妻俩,成婚这么多年,感情依旧好得蜜里调油,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亲生儿子也不能例外:奉九低头看看一脸无辜,正揪着她衣襟微微笑的龙生,哎,这如同观音座前小金童一般俊秀乖觉的龙生哟,可怜的娃儿。
媚兰带孩子是真不行,她大小姐就没那个耐性,也不上心,奉九经常怀疑压根儿是龙生带着她。
她不禁把他往怀里搂了搂,在那对夫妻眼里,龙生纯属买一个绕一个里那个不值钱的搭货。
龙生在小公馆住了下来,平日里跟着他的保姆住在芽芽房间的隔壁,每天醒了就找妹妹玩儿。龙生很有哥哥样儿,俩小人儿经常坐在一起安静地玩儿,趣味无穷地交谈,说着他们自己才懂的语言,奉九很是欣慰。
这个小家伙没有弟弟妹妹,平日里身边也没什么要好的小伙伴,自生下来就与芽芽极为亲近,两人也很投缘:不像大部分的孩子都要经过几次战斗,才能决定谁强谁弱,谁居领导地位,他已是一劳本神儿地认定了芽芽,是需要他照顾和领着玩的妹妹。
要说芽芽的爱人肉,都长在她那一对儿垂垂欲坠的粉嘟嘟的胖脸蛋儿上了,虽然断奶那几天瘦了好些,但架不住被奉九的母乳养得嘴壮,微量元素肯定是啥啥不缺分毫,胃口那叫一个好,没几日就以惊人的速度把自己流失的小胖肉补了回来。
那脸蛋儿绝对是数得着的上等脸蛋儿,谁见了都恨不得亲两口,亲完一抬嘴,脸蛋还会自动回弹到人的嘴巴上——“当……”余味悠长、回味无穷,那口感,谁说不是天堂呢?
只可惜奉九好意思得很,除了自己和少数几个经她仔细甄别,相当有分寸的亲朋好友,根本就不给亲。
芽芽算是胖出了名——宁司令家的千金是个胖闺女,那在全国政军两界都是出了名的。
北平人常说,住四合院的人的最大享受,就是:天棚鱼缸石榴树,老爷小姐胖丫头。
奉九虽不居于此,但总免不了带着芽芽过来。
虽与这句描写北平人惬意四合院生活的意思两拧,但她深觉“胖丫头”三个字,倒是挺应景,恰如其分。
此时奉九正坐在栽在花盆里的石榴树下看书,胖丫头正靠在她身边聚精会神地玩儿一个小拨浪鼓,一对墨色双耳弹丸“扑棱扑棱”地轮流敲打到绘着《五子夺莲》主题杨柳青风格的羊皮鼓面上,倒是不烦心;龙生在一旁全神贯注地摆弄着一个鲁班凳:这个两千多年前祖师爷鲁班流传下来的铁楸木凳子极其神奇,周身不见一个榫卯和铁钉,却能开合自如——用一整块木板连刨再凿,就能得到这么一个神奇的物件儿,算得上是中国传统木匠必习的技艺。这个接近黑色的凳子是从府里库房拿出来的,平日里人坐着也好,很舒适。
忽然听不到拨浪鼓的动静了,奉九转头一看,芽芽已经把拨浪鼓的黑色髹漆鼓柄塞进嘴里,正摇头晃脑地使劲儿咬着;龙生赶紧把鼓柄解救出来,但上面的漆皮已经被啃掉了一小片儿了。
奉九无奈地伸手指抠她小舌,芽芽的大眼睛与妈妈对视了一会儿,不情不愿地吐出一片漆皮,奉九好笑地掐掐她的胖脸蛋;龙生把芽芽拉过来,给她展示如何玩儿鲁班凳,刚开合了两次,芽芽“啊呜”一声又咬了上去,龙生都看傻了。
芽芽正在出牙,倒是没像有的小孩儿到了发烧的地步,但牙根儿总是痒痒的,想咬点什么解解痒;奉九当然经常给她做专门磨牙用的硬硬的手指饼干,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不是让她咬什么,她就会乖乖听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