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九里(382)
于是低声跟芽芽说:“看看,芽芽都惹娘亲生气了,她都哭了……娘亲带你多辛苦啊是不?快去哄哄她。”
芽芽已经开始蹦词儿,还说不成句儿,但其实大人说什么她都懂。
哭也是个力气活儿,所以又哭了会儿后,早就不干这傻事儿了。
小人精心里权衡一番,决定可不能再得罪爹爹了,于是重重地点点大脑袋,离开父亲的怀抱,颤巍巍地向母亲走去。
芽芽拉拉背对着他们站着的娘亲的长裙角儿,奉九拗了拗,还是转过头低头瞧她,她不失时机地露出自己所有的小白牙,冲母亲谄媚地一笑,接着就把小胖脸贴到奉九腿上,嘴里哼唧着“娘、娘”,蹭啊蹭的没完没了了。
宁铮在后面看笑了,赶紧过来做和事佬,柔声劝着奉九。
宁铮在后面看笑了,赶紧过来做和事佬,柔声劝着奉九。
奉九不搭理他,蹲下身子,把住芽芽的两条小胳膊,直视芽芽清澈的大眼睛,严肃地对她说:“以后可不能再这么上手掐大白鹅了,听到没有?”
芽芽卡巴卡巴大眼,点点头。
“以后得听娘的话,不许闹脾气。”芽芽心里想什么不得而知,反正犹豫了一下后,终于无奈地点了头。奉九马上喜笑颜开,变脸一样,啄了啄宝贝闺女的胖脸蛋儿,娘俩又相亲相爱地搂在一处,早把一旁张着胳膊,等着抱抱的宁铮晾脖子后头去了。
宁铮哑然失笑,得,自己又成多余的人了。
他有预感,奉九的急脾气,早晚得被芽芽给磨个精光。
临走前,他从娘俩那收获了很多很甜蜜的吻,足够撑着他过完随后没有她们娘俩的个把月。
不过宁铮可没想到,家里的娘俩不用他操心,反倒是他自己,成了让人操心的对象——他病倒了,而且很重。
他是在五月份中旬离开北平赴南京召开国民会议期间感染的伤寒。
在此次行程中,他不仅会见了江先生等一干政要,还与南方、中南、盐业等四大银行商谈来东北投资兴办实业之事;在此期间,他也频频接受媒体采访,或当众发表演说,多次表达了他对国家“和平”、“统一”的热望。
五月二十日离开南京时,江先生亲临机场,欢送宁铮这位“中华民国陆海空军副总司令”、仅次于自己的二号人物。几天后,宁铮说到做到,借给南京军政府继续讨伐广东“叛军”的二十架飞机已飞抵北平。
五月二十日离开南京时,江先生亲临机场,欢送宁铮这位“中华民国陆海空军副总司令”、仅次于自己的二号人物。几天后,宁铮说到做到,借给南京军政府继续讨伐广东“叛军”的二十架飞机已飞抵北平。
过于紧密的行程、巨量的工作,终于让宁铮积劳成疾,返回北平后就病倒了,随行黄医生诊治后,建议入院治疗。
六月一日凌晨,发烧并已陷于昏迷的宁铮离开了在北平西城区寓所,住进了协和医院那座绿色琉璃瓦覆盖的老五楼。
因为宁铮的病情,江先生原本想联合宁铮发表联电,宣布对广东方面不安分的军阀——“南天王”陈济棠的讨伐,也不得不延期了。
虽然伤寒并不是什么很严重的病,但在那个医疗还不发达的年代,一个感冒都可能要人命,而这次昏迷,也让他不得不收了原本轻忽的心思,认真配合治疗。
这次南京之行,奉九并没有陪同,直到支长胜来电告知宁铮住院,惊惧之下,她马上带着芽芽启程前往北平。
由于预感这次呆在那里的时间会很长,应该不少于四个月,而且宁铮现在也是不得不把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先用来处理华北地区遗留的晋军整编等棘手问题,所以奉九带了很多生活用品前往。
很快,北平的住所都被她和芽芽的物品填满了。
即使是卧病期间,一伺病情稍见好转,找宁铮汇报工作的下属也是源源不绝;需要做出决策的也是大小事情不断,根本无法像奉九期望的那样,完全彻底地抛开杂务。
这样的现状直接导致宁铮病情反复,也可以说这是自他上任东北总司令一职以来,三年多积累的辛劳困苦的一个总爆发,所以来病急、起势猛,颇有点积重难返的意思。
待到病情稳定,已经是七月底的事情了,算起来宁铮足足缠绵病榻了两月余,可把奉九和其他宁军军官吓得够呛。
宁铮不过二十六岁,正值壮年,精力异常充沛,除了刚回国去察哈尔剿匪那次伤了肺气,但很快将养过来,从未病倒过——
民国十六年,老帅遇难,宁铮受命于危难之时,接连一个月的守孝,来自各方各面的威逼和压力,日本妄图趁乱吞并东北,以年轻的臂膀,硬撑起了东北,他没有被击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