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九里(167)
奉九吃惊地回头瞪他:“不认账?认什么账?”
宁铮坦然地说,“能千里迢迢从上海追来,你觉得能光是亲亲抱抱的事儿么?”
奉九心下骇然,到这个地步了?
不过,宁铮经验够丰富的啊,她一思及此,立刻不满地横了他一眼。
宁铮一看她那眼神,哪有不明白的,只好涎着脸挨在她身边,揽着她的腰,慢慢向前走去,以备有什么突发情况好及时应对。
他们在枫树林外徘徊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郑漓先走了出来,她神色平静,眼角湿润,奉九立刻甩开宁铮的手迎上去,郑漓无声无息地抱住奉九,奉九沉默地轻拍她纤薄的后背。
宁铮对于太太一甩手就把自己撇下的做派很是不乐意,但也不能做什么,他只好看着枫树林里,此时,唐奉麟也随后走了出来,一脸黯然。
宁铮走过去,跟唐奉麟握了握手,这回轮到唐奉麟一脸惊讶了,他们低声交谈着,唐奉麟时不时盯着郑漓的背影看,最后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北陵。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接着在这里呆着是不合适了,宁铮马上吩咐已跟在身后的支长胜把车开过来,送奉九和郑漓回去,又把还在和柯卫礼鏖战的文秀薇叫过来,让他们一起回去,而宁铮则留下来,接着和同僚们聚会、野餐。
文秀薇已经和柯卫礼战到了第七局,她越战越勇,而柯卫礼则已显敗相。
文秀薇得意洋洋,忽然宁铮过来叫她回去,自然不乐意,不过宁铮只低声说了一句:“郑漓看起来不大好。”她吓了一跳,立刻拎着拍子抬腿就走,没走几步,低头看看手里属于柯卫礼的球拍,随即走回来往地上一放,这才想起来应该跟球友打个招呼。
她匆匆对着对面喊了一句“抱歉,我有事儿先走了!”,挥了挥胳膊,就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对面的柯卫礼早就望了他们有一会儿了,这会儿他的眼睛正忙着追随文秀薇跟小兔子一样灵活的身影,都没顾得上搭理向他走来的宁铮。
宁铮戏谑的声音传来:“保存实力的打法,也不容易吧?”随后调转目光看向场边鲜红比分的记分牌,一直在一边替他们翻牌的球童也是满脸忍笑——这位先生到后来作假作的也太明显了,只怕只有刚才对面那位大大咧咧不屈不挠体力惊人的小姐才会那么自信满满地认为,自己和这位健壮灵活的网球高手先生旗鼓相当。
几位太太捂着嘴低声议论着,满脸兴奋、迷惑,一看到宁铮过来,立刻住了嘴,微笑地看着他,宁铮一看,不解释只怕会有各种各样的传闻出来,笑笑说:“这位男明星,是我太太的堂兄。”
……原来如此,几位太太恍然大悟,旺盛的好奇心暂时得到了一部分的满足,至于春山为什么追着宁太太那位古典美人同学,她们完全可以自行揣摩。不过她们中马上有人想起上次在德迪翁聚餐时,议论起春山的风流韵事时,宁太太好像就在一旁听着了啊,于是个个懊恼不已,恨不得以头抢地。
这辆别克车有点漏油,味道不小,开车的支长胜一边道歉一边早已在肚子里把汽车班里负责维修的人骂了个半死,奉九和文秀薇都用手绢捂住了鼻子,没想到郑漓却是直接吐在了手绢上。
奉九赶紧把车叫停,掏出手绢给她擦拭,文秀薇也急着试她额头的温度,担心她是不是染了风寒,看着两位好友一脸的关切,郑漓的眼睛里忽然充满了泪水。
他们一起进了文秀薇的家,三个人进了卧室后把门一关,奉九和文秀薇静静地等着郑漓说话。
她惨然一笑:“我怀孕了。”
……奉九绝望地想,还真被宁铮这个色坯子说中了。
文秀薇没有奉九表面这么淡定,“天呐,是,是春山么?”
郑漓点了点头,然后文秀薇只剩下发呆了。
奉九忽然觉得,这事儿是不是怨自己?虽然她还没听到這两人对自己说什么,但猜也能猜个大概了。
如果没有自己和唐奉麟这层亲戚关系,他们最初能熟悉起来么?能走到这一步么?堂哥不定性是肯定的,跟其他女人纠纠缠缠只怕是常有的事儿。
她定定神,“几个月了?……你打算怎么做?”
郑漓闭上了眼睛,“两个月了,我想打掉它。”
奉九不免倒吸了一口气,曾经,孩子这个词,离她们是多么的遥远,没想到,却是正在读大学的郑漓,先面对了。
奉九拉了她的手:“漓漓,我们中学里都上过课的,这种事,对我们女孩子的身体非常有害,而且,说不定还有生命危险。我这就去找我堂哥跟他谈谈,看他到底是怎么个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