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九里(129)
宁诤脸色潮红,眼睛深处好像有把火在烧着,奉九看了一眼,又侧了点身子,她觉得宁诤的眼睛比龙凤烛的小火苗可热多了,不加掩饰的深沉的欲望已经盛不下,要从眼睛里滴出来了。
宁诤没说话,端起茶杯,眼睛还是紧紧盯着奉九,一饮而尽,好像他喝的不是茶,而是奉九。
奉九没敢看他,只是用手无意识地扯着桌布长长的流苏。
他端过圆桌上的托盘,上面放着两个酒盅,走到床边坐下,拍了拍床板。
奉九抬头看了看他,困难地挪动双腿挨过去,宁诤拿起一只酒盅塞到奉九手里,自己也端着另一只,里面盛着的,是清甜的葡萄果子酒,宁府的厨房自己酿的,里面更加了蜂蜜,取其甜蜜如同婚姻一般之意,他示意奉九端起酒盅,自己把胳膊绕过奉九的胳膊,鼻尖碰着鼻尖儿,宁诤眸深似海,紧紧盯着奉九低垂的眼睛,看着她如蝶翼般生动的眼睫微微扇动,两人把胳膊拧成麻花一般地喝下了交杯酒。
宁诤把托盘往地上的脚踏一放,再坐回床沿,不出意外地就看着对面奉九的脸越来越白,不但没有任何新嫁娘的羞涩之意,反倒像是被吓坏了。
宁诤忽然站起身,“我去洗个澡,你睏了就先睡。”
哦?奉九如听梵音,赶忙脱了拖鞋,爬到床的里面去,拉过一床丝被,把自己缠得严严实实。
这是奉九家陪嫁的架子床,床围子上百子千孙图很是考究,过去的嫁妆,都是从女孩小时候准备起,唐家是大家族,自然不可能马虎,这样的黄梨木也是从奉九很小起已经预备下了,但奉九其实并不喜欢这种中式床,总觉得压抑,所以并没有打原本外面的那层月亮门,已经做到了尽可能的简洁。
其实上次醉酒从宁诤的席梦思床上醒来,她才知道原来人睡觉还可以睡得这么温暖放松。但现在她哪里敢有什么挑剔,如果宁诤能放她一马,让她睡青石板路面她也愿意。
宁诤很快冲了个澡出来,奉九闭着眼,想着自己到底是要遭罪了。
宁诤穿着一袭藏蓝色的睡袍,上了床,动手要把床上挂着的半透的床帏放下来,奉九在家也是从不放床帏的,这么说来她的确是个很挑剔的人,奉九检讨着自己的毛病。
不过现在打着装睡的主意,只好忍着不吱声。
宁诤挪到奉九旁边,借着要烧半宿的龙凤烛的光亮仔细地看了看这张芙蓉面,轻轻问:“怕么?”
装睡失败,奉九豁出去般地睁开眼,转头看了他一眼,悲壮地说:“怕……”倒像是课堂上回答老师提问的学生。
宁诤:“……你虚岁都十八了,岳母、我娘在你这个年纪,都产下了头生子了。”
奉九硬着头皮说:“我发育迟缓。”
宁铮:“……”,他一把搂过她压在身下,又蹭了蹭,奉九的脸从白又变红了;他看了看她的脸色,再接再厉伸了手进了睡袍,越过内衣,找到最柔软的那一处,手指拢起虚虚一圈……轻笑着说:“那也——”。
奉九猛地把他推了下去,坐了起来——现实和想象果然有很大差距,她以为自己可以忍受的,但是,不行,就是不行。
她圆润的胸口上下起伏得历害,浑身鸡皮疙瘩暴起,水蜜桃一样吸饱了水分的脸儿上明明是故作镇定,但就是杂着那么一丝楚楚可怜的意思。
宁诤也坐了起来,不笑了,脸上很有点肃杀之意。
这是要翻脸了么?奉九心里有了点慌张。
没想到宁诤只是伸手托起了她的下巴,“你还小,我知道,我们可以先不做这种肌肤之亲之事。”奉九简直不敢相信还有这样的好事,她不禁因为惊喜而瞪圆了眼睛,登时高兴起来,唇角翘得老高,宁诤忽然觉得杨立人说得不对,自己哪里会变脸,奉九才是独掌此门绝技。
“但是,”宁诤慢条斯理地说,“只要我在家,我们就必须同床,这个不能讲条件。”奉九听了想了想,点了点头,投桃报李的道理谁都懂。
宁诤也吁了一口气,“行了,安心睡吧。”
奉九微垂着眼睛,有点过意不去,毕竟是人家有可能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的洞房花烛夜,被自己给搅和了,奉九这个人,见不得人家对她好,滴水之恩都恨不得涌泉相报,更何况宁诤亲手解除了自己目前最大的危机,虽然这个危机的解除者同时也就是危机的制造者,其中世事之奇妙也自不待说,但现在她也想着要赶紧回报这个大喜讯了。
虽然宁诤并没有说两个人不肌肤之亲的时限,但她总觉得只要有一就会有二,开了头就好办。
“其实,这家里,有没有你什么心爱的姑娘,你现在就可以去与她,那个,洞房花烛,我不会介意的。”奉九憨憨一笑,心里想着,对付过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