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幻影(34)
我的不安快速涌上来盖着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来,手术出问题了么?否则为何会有那样的梦境,直觉地认为那绝对是剩余记忆所至,可照道理是不可能出现的。
“你说会不会是我前世的记忆?她忽地猜测,随即又哧得先笑。
前世……我倒觉得再恰当不过,那些痛苦的记忆消失,她的确再世为人,如此明媚的笑容,之前怎可能现于脸上。这一刻,我亦暗自祈盼,千万不要想起什么,快快乐地生活就好了,不是么?
她似乎并不在意那些画面,只当是梦,奇怪的梦。我很想问她到底梦见什么,只怕又勾起什么来,只得作罢。
“你知道吗?我很多次都梦到张立施。”她倒是很有兴趣讨论自己的梦境:“但是我跟他又不熟。”
我心底升出异样的感觉:“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怎么会,怎么可能……”宁溪连连否定,似是听到最奇怪的猜测:“你怎会这么想呢?我跟他最多成为普通朋友吧。”
“咦?他不好么?”如此评价着实让我意外。
“很好吧……但不适合我。天蝎座的男的有时候很无情的,特别是他那种的。”
我好笑地看她:“凭星座断人,会不会太武断点?”
“宁可信其有。”她不以为意得扯开话题,看来张立施在她的心里的确没多大分量。
针对这个问题,我曾试着去再找唐令萱,想从她那里查查看是不是会有一些线索留下。只是再也找不到,她的诊所竟然叫已搬走,且再又没有留下任何讯息,若不是宁溪,我会怀疑她没有出现过
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有一必有二,有二怎少得了三。
那天早晨,方案敲定,蒙大赦,我睡眼惺忪拖着步子往家走,坐在公交车上快要睡着那会儿忽然铃声响起,瞌睡虫立马吓飞了一半,看看来者,卓家大少爷。是有好些时日没见着他了,好像他没来,杨晓烟也跟着消失了。
“喂。”
“临波,晓烟想见你。”
“嘿,可以啊,不过不是现在,我好几天没合眼了,等我醒了就去,对了,怎么她要见我,你来通知啊,是不是……”我心里暗自高兴,这两个人终于忍不住和好了。
“晓烟现在在医院,她想见你,你可以立刻来吗?”
我终于听到话筒那边浓浓的哀伤,心里咯噔一下,骤然不安起来。
在医院里我看到被纱布缠绕满身的杨晓烟。她安静地呼吸着,乖巧地睡着。若不是
卓骢楼就守在一旁,他明显得憔悴,凹着双眼,似乎一瞬间老去,目光始终停留在仪器上。
见到我,示意别出声,然后出病房。
“晓烟刚才说想见你,不过你可能要再等一会儿。”
“怎么会这样……”我还是无法将精灵般的杨晓烟与床上那个危在旦夕的人联系在一起。
“晓烟醉酒驾车,应该是迷路。车子在郊外出的意外,消防员赶到时车已起火。”
“那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我想深呼吸,情绪还是抑制不住。
“她全身大面积烧伤,虽然已经过了危险期,但是情况还不大稳定。”
“所以,现在连医生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么?”
“是。”
我的心凉凉的,说不出话来。
他皱着眉,不无忧虑得补充:“只是她的情绪却出奇得稳定。”
我一怔:“什么意思?”
“头几天她的情绪波动很大,可是有一天却突然安静下来,好像恢复正常。”见我怀疑,他又说:“等下她醒来你就知道。”
我无语,坐在病房外等待,试着梳理纷乱的思绪,却越来越繁杂。莫名的感觉一起涌了上来,悲痛、伤心、惋惜、忧虑……
从此她得告别她的舞蹈生涯,舞服、音乐、掌声,一个个与她擦身而过,甚至连生活方式也会改变。想吃却不该吃的东西,想做却不能做的运动,还有想穿却不敢穿的衣裳。
一直等了一个小时多,我才进去。
“临波……”她见到我,轻轻唤到,层层纱布下的脸颊,我无法弄清是喜是悲。
“你什么时候累,就什么时候说,好么?”
“其实我这段时间一直睡,睡得人都傻掉了。”她的声音里有些调侃,这倒让我始料未及。
“睡觉还会让人变聪明。”我微笑,和她顶嘴,偷偷注意她的反应。
“想想之前一直不断演出卖力排练,睡眠时间少之又少,想要安稳得躺上八个小时无异于天方夜潭,现在突然有了,反倒不习惯,总是无法入眠,有幸一睡,有时又是一整天。”她自顾自地说,一派轻松。
我拉住她的手:“下次一起去锻炼呀!不然你就跑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