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都花落,沧海花开(出书版)+番外(13)
傅臣之根本不理我。有个木头兄长真是无趣极了。好在我一向骁勇,当街一张胳膊拦下他,抓着他的手,想往风月阁去,他却甩开我的手,道:“胡闹。”
果然,除了我没人能忍受他这棺材座子脸,那姑娘见他是如此反应,撅着嘴,翻了个白眼。恰好有一个锦衣公子路过,递给她两块琥珀,她便立即赔笑,挽着那公子的手,轻摇小扇进了阁。入门前,她还转过头来遗憾地瞅了一眼傅臣之。
这确实略有遗憾,我摇摇脑袋:“唉,你看,给人家脸色看,人家转眼走掉。看现在谁陪你玩游戏。”
傅臣之漠不关心道:“我也不想玩。”
“那我陪你玩可好?”
他愣了一下,显得有些错愕。我道:“你可带了琥珀?具体是怎么个玩法?”
谁知,他竟怒道:“洛薇,你真是太胡闹了!”
被他这样一骂,我禁不住抖了一下:“凶、凶什么……不、不就玩个游戏嘛,有必要如此大惊小怪么……”
“那阁里的都不是好姑娘,你学谁不好,偏偏要学她们!看她们长得好看就觉得是好人了是么?从小便如此以貌取人,肤浅!”
“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最讨厌你这番模样,跟父王没差别,你们一天到晚就知道教训我,讨厌!混蛋!一点也不疼我,再也不理你了!”泪眼汪汪地咆哮完这番话,我捂着脸,委屈地转身跑掉。
“等等,洛薇……”傅臣之有些急了。
我用手盖着脸,在手后不屑地拉扯了一下嘴角,埋头狂奔半条街,总算落得半分清闲。知道老哥最受不了我掉眼泪,便丢他个伤心欲绝的背影,让他内疚一会儿吧。想到此处,真想为自己的机智立个牌坊。
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我发现世界之大,真是无宝不有。
在这里,歌呼宛转犹咫尺,楼台灯火连夜明,还有金桥衔接住两块繁城。这一头有“风月阁”、“春香城”、“燕娇楼”、酒馆、赌场,那一头有小吃、戏馆子、布坊、华胜铺、茶楼。但不管走到何处,满街都能闻到玄丘老酿的香气——我不懂酒,却很熟悉玄丘老酿的气味。
这是父王每次与翰墨他爹见面都会喝的酒,据说并不如流霞酒高贵有仙气儿,却由“酒乡”玄丘的造酒老者酿制而成,以父王的话来形容其美,乃是:真汉子饮之不止。
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了很多好玩的东西。戏馆子里,后排有行人围观,前排有富商贵胄以墨点戏,选曲即舞。这会儿他们表演的是《鸿雁进谏河月王》。
在集市里,有北号之山上獦狚兽骨做的筷子,碰撞发出的不是普通清响,而是细微豚音;有北海之隅天毒人兜售的念珠,以朱蛾盘踞其中;有九州来的儒家典籍名曰《公羊传》;有我们溯昭特产烤文苍虾串、蚕月酒……
不过,最吸引我的,是宠物一条街里的虎崽铺。
确切说,是为那万白丛中一点红所吸引。
那一堆雪白的绒绒毛球我都认得,就是山林中最常见的白虎崽,可在这对白毛球中间,还有个绛红色的毛球。那也是只虎,还长了对小翅膀,眼睛比别的虎崽都大一些、凶煞一些,个头也要壮实些。
但不管它怎么逞凶,还是改变不了是颗球形幼崽的事实。翅膀像被绑肉鸡一样绑在背后,它一直不舒服地打滚。站都站不稳,还乱咬别的虎崽,一群小兽扑来扑去嗷嗷叫,闹得整个铺子鸡飞狗跳。
我决定去把它收了。
“我要这个。”我提着那虎崽的翅膀,把它拎起来,“可以么?”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这一个两百鼓。”老板朝我点头哈腰地说道。
“好,那我带走了。”见它朝我和老板乱刨爪子,我拍掉那爪子,像挑大白菜捏捏它脸颊,满意地掉头离开。
“等等,小姑娘,你还没付钱呢。”老板在身后唤道。
“钱?那是甚么东西?”
“钱你都不知道?”老板从腰间拿出几块琥珀,“你买东西是要花钱的,总不能指望我送你罢?”
“我是溯昭的小王姬,你要钱,去找紫潮殿里的人要。”
听完我的话,老板面部僵硬了许久,朝我摊开手:“你要是小王姬,我就是萚华要拿棍子抽死你!虎崽还来!”
“你怎敢直呼我父王大名,你应该尊称他一声‘陛下’!”
“没钱买什么东西,走走走,赶紧走!”老板无视了我的愤怒,想直接过来抢虎崽。
我躲得远远的,却因此激怒了他。他还真的拿起旁边的驯兽棍朝我走来,我吓得更退一步,护住怀里的虎崽。正当老板挥舞棍子要打下来,一把折扇伸出来,四两拨千斤地撩开那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