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梅(33)
跟不熟的人硬聊天,实在很尴尬。
高程:“我看你一直在输入中,结果半天都没发过来一个字,你是不是觉得跟我聊天挺费劲?”
高程:“哈哈,没办法,我这个人比较闷,不善言辞。”
高程:“你别介意。要是回答不上来就算了。”
这边,白淇还在下楼,左手提垃圾袋,右手握手机,注意力全部放在对话框上,正准备回复“没有”,但由于过于违心而下不去手点击发送。
走路看手机的结果就是忘记注意脚下,都到一楼了还惯性地下台阶,然后没站稳差点崴伤脚。
她惊险地伸出胳膊扶住墙壁,心脏差点跳出喉咙。
歇了一会,白淇拍拍胸口走出楼道,终于来到室外。她不假辞色地回复个“嗯”,收起手机。
她不能说这不是迁怒。至于高程看见这个字后会是什么脸色,她顾不上去在意了。
夜晚室外的空气沁着凉意,按照本地的气候习惯,过完国庆长假就是时候添外套了。
白淇搓搓胳膊,迈步往垃圾箱走。
在她右侧,前一栋楼层背光处走来一名抱着个纸箱的男人,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而且是三条深浅不一致的影子。
白淇听到脚步声,侧头看过去。不需要仔细辨认,她就认出那人是陈岳杨。标志性的寸头,还有常年体能训练下锻造出来的挺拔身形。
陈岳杨也认出了她。他边走近边喊:“你怎么下楼了?”
白淇把手里的垃圾袋举高,对着他的方向示意两秒,然后扔进垃圾箱。
“有缘何处不相逢啊。”陈岳杨抱着纸箱快走两步到她旁边来:“又见面了。”
白淇提醒他:“我们住对门。”所以碰面是大概率事件。
陈岳杨:“那又怎么。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好多人住同一层都互相不认识嘛。你律所是在写字楼的某一层吧,你见过上下层其他公司的所有人吗,你们可天天一起坐电梯。”
“……”白淇:“行吧,你赢了。”
白淇说:“这么说来确实很巧,一天偶遇两次。”
“才不是,只有一次。”陈岳杨纠正:“半个小时前那次,我是坐在客厅等你们,听到脚步声然后特地出去开门的。”
两个人一起往回走。陈岳杨抱着的纸箱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他走动时发出相互碰撞的金属清脆声响,咚咚当当。
在这个声音中,白淇怀疑自己听错了陈岳杨的话,诧异地看向他。
“真的。”陈岳杨点头:“特地等你跟你道歉。我是不是很诚挚?”
白淇哑口。
“有必要吗?”白淇:“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觉得自己的心又被挠了一下。陈岳杨对她这么好,她害怕自己会重蹈覆辙。
陈岳杨用习以为常的语气说:“有必要啊,你小时候就特别记仇,一惹你不高兴你能十天半个月不理人,现在恐怕更厉害吧?你不想理我可我想理你啊,那我就主动点呗,不然还能咋滴。而且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又不费事。”
白淇沉默地往前走,身旁的人跟她并排,稍微落后几公分。他双手抱着纸盒两侧,时不时撞到白淇胳膊。在第三次撞到时,白淇拢住自己手臂,微弱地拉开距离。
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要跟以前一样撩完不负责吗?
是不是所有男性都这样,对一个又一个的女性示好,最后一个都不负责。
何文亮是如此。他说要跟她共度一生,结果劈腿。
陈岳杨也不会有多大差别。
之前她还在跟何文亮交往的时期,陈岳杨就对她频频示好。他自己对待感情随意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来破坏她这个对感情认真的人的感情?
所有人都随意,最后只有她这个认真的人被伤害。
如果她也随意,能活得高兴吗?
白淇站定。在外人看来,她的停止非常突然,没有人知道她经历了怎样的心理历程。
陈岳杨跟着停下来,纳闷:“怎么突然不走了?”
“对了,你帮我拿一下。”他没过多纠结停下的原因,直接把纸盒递给白淇。
白淇被动地接手纸箱。这下她看清纸箱里是什么了,罐装啤酒,在纸箱顶部的圆孔显露出部分真身。
“虽然不重,但抱久了还真有点酸。”陈岳杨按摩手腕。
白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后面这些话的,但她清楚地听到就是她的声音:“你刚才喝了酒?”
陈岳杨点头:“就两罐,而且度数不高,才6度。”
“可你上脸了,脸红得像醉汉。”
陈岳杨自己肯定不知道,他现在的脸色比之前在楼梯间时要红得多。如果之前可以拿水蜜桃来比喻,现在就是煮熟的水蜜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