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他的暴戾在刹那间水涨船高!
怕个卵!
无法出其不意,那就来硬的!
这里明明该是他的地盘,他的主场,杀了他,还不容易!
心念急动间,被打碎的数千片玻璃残片中大量涌出黑雾,拧成了树藤一样的虬结,一路攀援而上,齐齐涌向二楼。
杀了他!
此时的占叻,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杀了他!!
大量的影子触手前赴后继,将南舟彻底淹没。
就连南舟手中的匕首可折射出影子的一面,也源源不断地析出了黑色物质,小蛇一样覆盖缠绕上了他的手腕。
占叻用影子触手为自己搭建了一个接近他本相的漆黑身体,立在不远处,等待着亲眼目睹南舟的惨相。
他想象着南舟被撕成碎片的样子,心中大悦。
可这种欢喜的想象,随着一大团影子触手软趴趴地横飞而出、在半空中就此溃散后,紧跟着烟消云散了。
同时,几乎透支了自己全部力量的占叻,感受到身体传来前所未有的、真实的刺痛。
小小的一把短匕首,被他用到了快不及眨眼的程度。
白光烁烁间,他将匕首将一片影子从中斩剖开来。
飞影溅射。
另一道触手意欲夺走他的武器,被他反手钉杀在墙上后,那把匕首被他飞速交换到了另一只手,切水果一样,将大片的影子触手绞杀殆尽!
占叻疼痛难当,瘫软在地。
每一个影子,本体都是他。
他的能力被他自己滥用到了极限。
现如今,每一点影子分身的疼痛也会如实地传递到他身上。
虚弱到了一定程度的占叻,甚至无法自主把自己传送回镜子里了。
占叻艰难挪动着身体,意图在南舟结束战斗前,摸到一面镜子前。
哪怕是一片镜片也好。
他从未如此渴望隐藏起来,躲在暗处,像是一条蛆。
占叻蠕虫一样地在地上扭动着,在周身皮肤被一寸寸划割开来的剧痛中,向201房间爬去。
只差一点……
只差一点点……
然而,就在他即将爬入201房间时,一只手从后轻轻抓住了他的脚腕,阻止了他的动作。
占叻通体生寒,木然着一张脸,回头看去——
南舟歪了歪头,平静道:“先生,你好呀。”
……
南极星奔逃在无人的街巷上,速度极快,脚爪沾地时几乎带着残影。
它一边逃,一边机敏地左右环顾。
一侧橱窗内,一只“南极星”豁然张开嘴巴,撕咬向南极星的咽喉。
它理也不理,一矮身子,调转90度,飞速拐入了下一条街道。
它不能停下来。
在它身后,正尾随一片黑压压的鼠海。
无数老鼠翻滚着、尖叫着,在无人的街巷中,像是一道活动的食人狂浪。
任何活物落入其中,都会被吞噬殆尽。
吱——吱——
蜜袋鼯的尖叫声,在寂静的午夜街道上凄厉地响彻。
南极星顶着一轮怪异的血月,冲上了空无一人的过街天桥。
它跳上了挂满铜锈的栏杆,低头俯瞰这个对它来说太过巨大的城市。
它既然接受了南舟的任务,那它的奔跑和寻找就并不是毫无依据的。
南极星的听力超群。
它能听到,在不间断的吱吱追杀声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声音,存在于这片被封锁起来的空间中。
所以,它找到了这里来。
南极星将一双毛茸茸的耳朵高高竖起,天线一般地四处转着,寻找信号。
……来了。
快到了。
然而,更先一步到达的,是逼命的危机。
南极星一停留下来,鼠海马上逼近了它。
几只打头的“南极星”咧开嘴巴,露出尖锐的牙齿,不作丝毫停留,一马当先,朝南极星直扑而来!
南极星没有躲避。
或者说,它根本没有打算躲避。
以月为背景,南极星的脑袋骤然变大,朝着迎面扑来的蜜袋鼯海,张开了血盆大口。
……欢迎光临。
无数鼠影刹不住车,径直冲入了它的口腔,当场触发死亡条件,烟消云散。
转眼之间,就有七八十只蜜袋鼯葬身在了它的口中。
其他的蜜袋鼯显然并不拥有这样的本事,一时间都有点傻眼。
生物怕死的本能,让它们踟蹰不前起来。
就在这一个犹豫的当口,南极星等待的声音源头,终于逼近了天桥。
——一辆满载了垃圾的大卡车,正在夜色中高速疾驰着。
它是在这片封闭又寂静的降头覆盖区内,唯一处于异常运动状态的物体。
车速足有100迈。
身后虎视眈眈的蜜袋鼯们,都在等着一个要南极星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