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银航:“……”
她想不通。
南舟明明又是打架又是受伤又是发烧又是忙着和江舫打情骂俏,为什么他能比自己更快注意到榜单上的变动?
这就是传说中的时间管理吗?
她瞪着这个陌生的队名,在心里快速加减乘除一番,也很快发现,它是把原先“朝晖”积攒的积分一并吞下了,才平地坐了火箭,升了天。
李银航提出了和世界频道里大多数人一样的疑问:“‘亚当’是‘朝晖’的预备队吗?”
他们或许是关系良好、彼此信赖的盟友,早就在暗地里达成了协约。
只要一方死了,就无条件将一切积分转移到对方身上?
对于李银航的推测,江舫和南舟统一地摇了摇头。
李银航想了想,觉得的确说不通。
外人不知道,但他们是刚刚才和“朝晖”玩过命的。
“朝晖”那种穷途末路的表现,可一点儿都不像有这样一个稳妥的保命符拿捏在手的样子。
江舫说:“如果真的有道具,能让两支独立的队伍缔结盟友关系,那只能证明,‘亚当’比‘朝晖’更具有价值,有价值到‘朝晖’全员都有为他们冲锋陷阵、牺牲挡枪的觉悟。”
“朝晖”有这样的觉悟吗?
答案是或许有,但不符合正常的人性。
他们不管是靠踩着别人尸体做阶梯,还是靠丰富的道具补给,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有自己的本事在的。
当他们拼命时,另一支盟约队伍却优哉游哉地在中游踏步,默默无闻,毫无进取的样子。
而已经稳稳身居高位的“朝晖”,不仅没有丝毫想要和这两条咸鱼解约的意思,还甘愿为他们卖命顶雷,站在不胜寒的高处替他们遮风挡雨。
要么,“亚当”里有他们的亲人、爱人,友人,能让“朝晖”心甘情愿地为他们奉献牺牲,毫无怨言。
要么,“亚当”拥有恐怖的实力,“朝晖”不过是他们的马前卒。
要么,“朝晖”是被人算计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替旁人做了嫁衣。
而第二、第三种可能,在某种情况下,是可以共存的。
南舟则想得更深一步。
他的质疑是因为:“这样不合理。”
他的思路还是一如既往的剑走偏锋。
“……如果有这样一个可以结成联盟的道具存在,队伍之间不是就可以联合起来了吗。”
而这显然和游戏制作者的初衷不符。
游戏规则里,积分是不可交易的,除非以道具的形式等价交换。
即使如此,溢价也不会很多。
即使游戏里存在曾经的孙国境三人组一样喜欢拦路打劫的道具猎人,他们靠武力值能抢掠到的,只有道具而已。
从这些看似不引人注意的细节可以看出,如果积分这东西可以随便继承、交出、转让,那游戏官方将数万名玩家碎割成最多五人一组的小团体、不让他们抱团行动的行为,就毫无意义。
然而偏偏,这个游戏里出现了这样的结盟型道具。
这是极其矛盾的。
所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矛盾呢。
南舟咬着口服伤药带有细细棱角的吸管,若有所思。
转播室内,由无数信息流构成的细长人影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从各个角度望向叼棒棒糖一样叼着药管的南舟。
其中一个,满怀惊异地问出了在场所有人心头的疑惑:“……他怎么回事?”
看似矛盾的道具,当然是为了让“亚当”这支双人队伍更好融入比赛、更顺理成章地获取胜利而开的绿灯。
“亚当”是他们早就预定好的冠军。
对游戏的走向如何把控,导演组一开始是有两种态度的。
一方想要让“亚当”从一开始就呈碾压之势,竖立起一道天花板,让玩家在不断挑战、征战高峰中反复体验恐惧和绝望,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获胜。
简而言之,是压倒性的爽文剧本,方便观众代入,享受这种佛挡杀佛、人挡杀人的快感。
一方则拿出了游戏内测时期积攒下来的海量观察数据,从那三百余个试验玩家的脑电波波形图、恐惧峰值点等等实际情况出发,详细论证,人类是一种习惯待在安全区和舒适区的生物。
如果不给他们营造一种“公平竞争”的假象,而是直接在他们面前建立一道不可逾越之壁,他们中的一小部分当然会殊死相拼,越挫越勇,但也有相当一部分在尝试无果后,会直接躺平,自杀了事。
最后,导演组采取了第二种节目剧本。
“亚当”一开始不能过于出挑。
这样,既方便他们利用信息差,从观众那里操盘渔利,也有反转的乐趣,且过渡合理,顺理成章,能让这些玩家产生“我能赢”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