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笑歌(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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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桃花树已经模糊不清,夕阳已经黯淡,一切都是这么不清不楚,只有心里的痛,那么深,那么沉,那么明显。
忽然一方帕子抵到她面前,让她猛然回神,惊吓不小。
她未及转头看,人已经坐到她身侧,正是宇文珣。
凌烯心中警钟大作,她太不小心,居然一点没有察觉到人已经离她这么近了,若是他有心伤她,那么她早已身首异处了。
第八章
一日最后的阳光圈住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凌烯迷迷糊糊的视线里,虚幻而刺眼。
她原本该恢复到平日里的凌烯,对他微笑,然后离开,好像她从未哭过,好像他从未见到她哭,好像现在的这一幕从来没有发生过。
但是凌烯此刻的心好像在大海上漂泊一般,靠不了岸,也没有方向,理智还未来得及告诉她该怎么做,她就已经拍掉他递出帕子的手,霍然起身,狠狠瞪了他一眼。
受了这一记狠辣的眼神,宇文晨轩居然不怒反而笑了,原本温和的脸上泛出浅笑,似是宽慰,似是包容,似是怜惜,尽然让凌烯心里的气恼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将让她转身离开的冲动都安抚了,让她开始留恋他的笑,和他笑里犹如夕阳一般温柔的光芒。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吃错了药还是着了魔,当他轻缓地拉住她的手的时候没有立刻甩掉,没有一丝抵抗或者厌恶,就任由他拉着,手心里另一种体温竟然是暖人暖心的,反而令她顺从的坐了回去,就坐在他的身边。
“那棵桃花树究竟有什么特别的,能让你对着它久久不能移开眼睛?”宇文晨轩问道,声音轻柔,好像只足够让凌烯听到,听清楚。
凌烯的眼光再次落到桃花树上,此一时彼一时,过去的都不会再回来,失去人不会活过来,花落还有花开,她可有苦尽甘来的时日?她心中的事、痛和仇,统统都不能说,说不得,只得默默不语,没有答话。
宇文晨轩看了看她,也看向了桃花树,说道:“我娘种了一院子的红豆,也老爱看着它们出神,有时看着看着就会落泪。”
她侧头看他,心中疑惑不解。宇文晨轩似乎感觉到她的目光,也回过头看她,还是同样浅浅的微笑,再一次递出了帕子,而这一次,凌烯没有拒绝,不自觉地接了下来,擦掉脸上的泪痕,开始收拾心情。
“小时候,我每每问起,娘都摇头不语,只要我陪她坐着,在她身边陪着她,那样她的泪就止住了,然后会让我看见她的笑容。”
宇文晨轩的声音柔和,却好像有一种魔力,令她安心,平复她心里的海潮,不恨也不痛。他的笑更深,是一种邀请,让凌烯回以微笑,于是她笑了,连她自己都意外,心里居然有一种释然,笑并非是牵扯出来的假象,那么真实,那么平静,好多年,都不曾有过这样的笑容了,连她自己都忘记了这种宁静美好的感觉。
下一刻,她忽然有些害怕,坐在这里,由他陪着,接受他的安慰,被感染的笑容,这些让她安心的东西是这么恐怖,恐怖到就要把她吃掉,把她的恨和坚定都吃掉。
凌烯突然起身,没有说话,逃跑似得离开。
宇文晨轩看着她的背影离开自己的视野,不觉笑起来,今天做了件奇怪的事情,在楼上看见她独自坐在回廊里就想要来陪陪她;远远看见她落泪,会不禁起了怜惜之心;当她仓惶离开,会觉得她羞怯的可爱...那些不自觉的感觉就连他自己都捉摸不定。
匆匆忙忙回到房间,凌烯都未能平复自己的心情,这是怎么了?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会这样?
这是个好的开始,她告诉自己,很好的开始,若即若离,不近不远的距离,会让他更在意她,他是她的猎物,就在她的眼前,很近,而且越来越近。
凌烯不断深呼吸,再一次恢复到平时的状况中去,却还是不自觉地走到窗边,望向回廊寻找慢慢化入夜幕中的那个身影...
他在想什么?他的娘亲?还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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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侍墨在外轻轻叩门。
“进来吧。”宇文晨轩刚做完了吐息运气的功课,侍墨回来的正是时候,“查得怎么样了?”
“衙门今晨天还未亮就将杨成的尸身送回了杨府,身后事全部都安排好了,并令杨成之妻极早安葬,现在应该已经入土了。”
“如此说来,尹峰没有见着杨成的尸体?”
侍墨点头回应,“尹峰去到衙门时杨成的尸身已被运往墓地,他赶过去要求开棺验尸,杨成之妻哭闹不休,坚决不准开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