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恍惚之间,对面的人似乎说了些什么,柴诸心不在焉、只游魂一般地答应。
……
一直到了晚间,被安排了住处。
明明只隔了三五天的光景,可是从铺着稻草的破木板转到正常的被褥床铺,柴诸竟生出些恍若隔世之感。
柴诸正按着被子呆呆发愣,一直到旁边的侍女小声询问,他才猝然惊醒。
从阶下囚到被奉为宾客,从牢狱到现在的正常住所……显然都不是无偿的。
柴诸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神游的时候、好像答应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深入敌方大本营、拿到谋逆证据什么的……
柴诸:!!!
#惊恐.jpg#
*
正常得知有人要造反谋逆(柴诸:虽然“谋逆”这种事发生就已经很不正常了),不是应该赶紧报官吗?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稍微有那么“亿点点”钱的商户子,为什么要经历现在这种事?!
“你以为那个小皇帝不知道他叔叔存着反心?”
对于柴诸这天真的想法,男人只是嗤笑,“不过是焦头烂额,一时腾不出手来收拾罢了。”
想到这里,严介脸色又阴郁下去。
明明那人都手把手教了,结果那么些年,才只学了个皮毛。
但凡他学到了那人一半的本事在身上,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手忙脚乱……
果真是块朽木!!白瞎了当年那人营造的大好局面。
——严·今天也在双标·介。
……
…………
严介的话实在没法接,柴诸一下子就被噎了回去。
他沉默了半天,另起了一个话题,再一次跟严介确认了遍:“就这么把我从牢里带出来没事儿吗?”
严介将他从牢里提出来甚至连个走心的借口都没有,柴诸完全不知道严介到底跟这伙人达成了什么协议。
事实上,柴诸直到现在对严介也没什么了解,谈话的主动权一直在对方手里。
柴诸只知道一个不知真假的名字,知道他曾经和霍相有些关系,对柴家和他姨母都似乎非常了解……
悲哀的是,他就这么一无所知,却被拉上了贼船。
严介他这么问,又嗤笑了一声,“倘若我不带着你,他们才不放心呢。”
柴诸一怔,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待要再问,刚才被支开的侍女又回来了,旁边的严介也已经一副闭目养神、懒得理他的模样,柴诸却不好再开口了。
他忍不住回想,严介一开始去牢里找他的时候,旁边的管事确实一点意外都无。现在回想,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的作用,对方确实隐约放松了些。后来,更是放任他行动,好像一点儿也不担心他会不会出事儿。
柴诸知道自己是要挟孟午的筹码。
对方的表现只能说明一件事,在这人答应他们的招揽之后,“孟午”的存在已经无关紧要了。
所以,这个人很有钱吗?
比柴家还富的那种。
这有可能吗?
柴家被称为当世巨贾,自是有原因的。“家财万贯,富可敌国”可不是只是一句形容,要不然也不至于到被谋逆之人盯上的程度。
柴诸不敢说这世上没有家族比柴家还富。
但倘若那种财富尽归于个人之手,对方绝不会籍籍无名。
再联系他先前同这人说的……“管账的”?
柴诸若有所思。
看对方给他玉牌时的笃定,像是确认霍言一定会认似的。
这人曾经是霍相的心腹?
……霍丞相府的旧人?管账的?
说起来市井中确实有一流言,说是当年查抄霍相府邸金银不过寥寥,是因为霍丞相早先便察觉不对,已将家中财宝转移到暗处藏匿。
传言自然越传越是离谱,单只柴诸听说就有好几个版本:什么里面有食之不死的扶摇果、可化羽登仙的灵丹、能治百病甚至有起死回生之效的仙药……和前述种种比起来,那些富可敌国的金银财宝都成了更能取信于人的猜测了。
所以这群人是为了传闻中的“宝藏”?
柴诸探寻地看向对面的严介,却见男人手心攥拳,指节处因为用力过度、都泛出了白色。
一个奇异的想法从心底泛出:这人难不成在紧张?
他们在此处坐等,自是为了见管事之人,但看严介之前不管是在狱卒面前,还是在被领出来之后,全都是一副鼻孔朝天看不起人的模样。
——这种人竟然还会紧张?!
严介的情绪让柴诸也生出些许不安来,止不住的猜测他们今天要见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但……等等!
先前严介便说了,霍言那家伙是顶着“敬宁王之子”的身份混进来的,那不管以前这里管事的是什么人,有这么一个“大人物”在,单就名义上,必然这位“太子爷”才是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