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然回首(23)
舞娘 (1)
明黄的窗帘,青色的顶篷,耳边是枯燥的车轮压过地面的声音,薄被中的苍白小脸渐渐有了血色,浓密的长睫毛轻轻颤抖,这是在哪儿?
沐儿迷糊看到的景象与昨晚睡着之前天壤之别。
“醒了?”身侧传来低觉磁厚的声音。
随声望去,身边矮几后,楚风写下最后一笔,将狼毫笔放于笔架上,将视线从宣纸调到她的脸上。
她下意识地卷紧薄被。
楚风有趣地看着她的动作,微微一笑,“你认为这样有用吗?”
沐儿也知道在他面前这样只是无用的躲避,坐起身,环视着四周,象是一辆宽广的马车,“这是去哪儿?”
“回京。”凝视着她的眸子突然沉了下来,“你昨晚为什么不杀我?”
她全身一震,难道他昨晚是装醉?随即摇头否认,冷然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想杀你?”
楚风取出她跌落在地的玉钗,递回给她,“下次要杀人前,想好了再拨发钗。”
沐儿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看着他的手,不知这发钗是该接还是不接。僵持了好一会儿,终伸出手,那支玉钗是她母亲临死前留给她的,自到了楚国后,换去了所有衣物,首饰,却一直戴着这支发钗。
在手指刚触及玉钗。楚风手腕回转。“这支钗损了。我与你换过一支。”不理会沐儿地怒目而视。飞快将玉钗收入袖中。另取出一支。同是玉钗。但玉质做工却又更为精致。
沐儿不接。“我只要我那支。”
楚风不言。握住玉钗。大拇指轻轻一按。玉钗赫然伸出一支锋利小剑。再一按。小剑又再缩回。原来那钗子却中空。内藏暗器。
他面色平淡。看不出他这么做是什么目地。起身。慢慢渡到她身后。伏下身。温热地呼吸喷在她耳鬓。“用这个杀人。比你那支有用得多。”
沐儿僵硬着身子。不敢动弹。想不出他想用什么办法来折磨自己。
他粗糙地手指划过她崩紧地脖子。满意于她地一阵轻颤。认真地为她拢起她地长发。插上玉钗。仔细端详一番。脸上现出满意地表情。手指刮过她细腻地耳后肌肤。看着她身上起了一层细密地粟米。抿嘴一笑。又再坐回桌边。“战乱中地女人。该有一物防身。”
她愣住了,一个男子为一个女子拢起青丝,意味着……他明知自己对他的敌意,还送自己防身之物……这个男人实在让她费解。
再看他已拿起一本兵书阅读,不再看她。
宣纸上写着,“落花有意,烽火无情。”字字苍劲如勾,似要穿纸而出。
她自不由主的念了几遍,落花,落花,垂眉沉思,想起那晚苦涩花瓣在嘴中揉碎的味道。
舞娘 (2)
心里波澜壮阔,一个烽烟战火中滚打的男子,却有如此柔情,不知为何却又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孤单与无奈。
“你不怕我用这个钗子对付你吗?”压下内心的波动,淡然而问。
他眼皮也不曾抬一下,嘴角抽起一抹不屑,“你下得了手,昨夜便不会跌断了钗子。”顿了顿,“我不介意你来刺杀我,但我有个条件。如果你违背了这个条件,我定不轻饶。”
“什么条件?”他的自大让沐儿后好后悔,昨天没一钗子扎下去。
“不许逃离。”抬头逼视她,想到她给了自己一封休书就连夜逃走,眉头就缩紧,眼里闪着怒火。她一定得为她的那张休书付出代价。
“楚王,美婵求见!”车外传来娇滴滴的女子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沐儿一听这声音,心就不由自主地抽紧了。
楚风略一沉呤,“进来。”
沐儿忙要起身准备下车回避。
“你呆在那儿。”起身的动作被楚风命令的口气制止。
马车略停,车帘一抛,身穿艳服的美婵风情万种地上了车。接过车下递来的美酒,向楚风曲膝行礼。
美婵看着卷在薄被中的沐儿微微一愣,王坐在一边,而奴婢不在一旁侍候,却缩在被窝中,实在有些让人费解,即便是刚刚欢好过,也不该如此,再说这车上却无欢好过的迹象。
再看楚王也没有要那奴婢回避的样子,只得将托盘放在桌边,“路途枯闷,美婵来陪楚王小饮几杯,解解闷。”
楚风扫了眼她带来的精致酒壶和酒杯,放下手中兵书,依靠在车壁上,“只可惜美人送来的这淡酒,不合我口味。”
美婵片刻的鄂然后,即时明白,楚王不会喝不明来路的酒,她带来的酒不管是淡酒也好,烈酒也罢,他都不会粘唇,媚眼斜飞,“楚王果然乃男子中的蛟龙,就是这喜好也是极为豪放,美婵打心里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