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三界执手+番外(2)
突然,对面路口冲出来一辆大卡车,横冲直撞,轮胎擦过地面发出尖利刺耳的声音,在十字路口上演了一出“灵车”漂移。
人群登时作鸟兽散,凌先还没开始走,就被带着往后退了退。
“嘭!—”身后有什么东西被撞飞了,在稍远的地方又传来物体重重落地的声音。在一阵更尖锐的刹车声中大卡车停下了。
人群后方逐渐吵嚷起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突然有人喊了一声:“有人出车祸了!”,人流又如洪水般涌向了大卡车,将事故现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有人惊叫,有人跑到远处干呕起来,清醒点的已经掏出手机拨120、110了,还有几个镇定些的,指挥人群往后撤撤,企图维持混乱的秩序。
“是之前那个…女人!”人群中一位胖胖的大婶忍不住惊呼出声,声音还有点发颤。
地上这人已经不成人形了。大婶离得近,一眼就认出来了地上那人身上的貂皮,哪怕它沾了血,裹了泥,不复华贵之色。
凌先站在人群外围,没有往里挤。
地上那女人的生气正被丝丝缕缕地抽离,化作诡异的黑气,然后,涌入了他的体内!
体内先是盈满了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而后,恶念开始翻涌,愈来愈盛。
凌先被这些恶念裹挟,下沉,如坠深渊。
“唉,这就是命数啊。”
“可惜了,还这么年轻。”
周围的议论声在脑海内不断扭曲旋转,逐渐和他最讨厌的声音重合,变幻成对他的嘲讽。
“和命数抗争?呵,不自量力!”
“害怕吗?很快你也会死掉哦。”
……
他轻轻晃了晃脑袋,把那些令人生厌的声音压了下去。那双桃花眼蒙着一层雾,眸色晦暗不明。
整理了一下衣服,凌先推着单车远离了吵嚷的人群。
他又有什么资格去关心别人呢。
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了起来。凌先加快了骑行的速度,今天要把论文赶出来的。
M记里没有几个人,店里放着轻快的音乐,凌先挑了一个角落里的座位,点了一杯咖啡和一盒蛋挞。学习这种事,还是不要去图书馆那种压抑的地方为好。
外面下起雨来,一下下打在玻璃上,模糊了他的视野,隐隐有变大的趋势,行人皆是匆匆赶着路,鞋子踩在地上溅起一圈圈水花来。
思绪随着雨声渐渐飘远,那个梦的细节一点点浮现在脑海里。
一样是有些阴沉的天,巨大的撞击声,被碾得不成人型的女人,惊叫的人群……
梦会被遗忘,细节会被模糊。
偏偏那些噩梦每次想起来都犹如刚刚发生一样。在梦里他以上帝视角目睹一切发生,而后在现实中亲历梦境。
预言能力大概是每个人都曾想拥有的。
那如果预言的,是他人的死亡呢?并且这些死亡,不可挽回。
凌先拥有了这种可怕的能力。
起初只是一些噩梦,梦里有不同的人以各种方式死去,车祸、坠楼、火灾、溺亡……
后来,这些梦境与现实重合,那些人以同样的方式死在他面前。鲜活的生命一个个消逝,成为真正的人间噩梦。
就好像他在被人操纵着步入一盘棋局,作为供执棋者娱乐的一枚棋子。而那些人则是弃子。
他想掌控自己的命运,他试着去阻止悲剧发生。
第二次噩梦,是一个中年白领,在自己公司附近的环城河里溺亡了。
于是凌先那几日天天跑到那个公司附近,去蹲这个白领,警告他最近一定要远离那条河。
否则,会发生不好的事。
他说得煞有介事,可在白领看来,这无异于神棍行为,偏偏这人还绑了个道士头,信了才有鬼!
那个白领差点和他吵起来,最后却也听了他的话远离那条河上下班。
命运的天秤并不会为此而倾斜。
最后,白领还是溺亡在那条河里了。
那天不知谁家的恶犬脱缰了,到处追着人咬。
他被追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慌乱中忘记了凌先的警告,他离那条河越来越近,没成想河边的护栏松动了,一个没跑稳就栽了下去。
落水时巨大的冲击力,肺部对氧气的急需,跑得酸软的手脚,使他很快沉了下去。
求救变成了一串串浮出水面的气泡,破灭,消失。
岸边又偏偏没有会水的。
江城的河,没有浅的。等到消防员赶来把人捞上来,早就没气了。
要不是这确实是一起意外,凌先就该被公安列为重点嫌疑人了。
那天除了溺亡的白领,还有好几个人被恶犬咬伤了。
就像一种无声的嘲笑。
弱者的反抗,救不了任何人,还会给更多人带来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