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州纪(12)
殷复缺立马老老实实地坐直了正色道:“师父,肖氏的那个女子我找到了,名叫肖亦默。已经和我一起到了盈京,她人就在这腾联阁内。您要不要见见她?”
卫霍摇了摇头:“三年前我就对你说过,需要我做的事情我已经都做完了。”
“是。徒儿不该再拿这些事来打扰师父清净的,是徒儿的错。”殷复缺点点头笑道。
卫霍大手一挥:“得了得了,别卖乖了。还有什么事?”
殷复缺却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定定地看着在刚熄灭的火堆上面飘着的那几缕青烟出了会儿神,好一会儿后才幽幽地问道:“师父,澈风叔叔他……他与母妃……他们其实是……是相爱的吧?如果……相爱却又……不能在一起……那么……他们……”
不料卫霍一闻此言,还未待他说完便立刻勃然大怒,厉声喝道:“你这是在说的什么混帐话?!”
殷复缺不由得愣了一下,而后苦笑着低声道:“师父,是徒儿的错,徒儿说了混帐话,请您别动怒。”
卫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你一定要记住,你的母妃和你的澈风叔叔之间是清清白白的,他们之间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龌龊!”
“徒儿知道。徒儿刚刚……本也不是这个意思。”
卫霍仔细地看了殷复缺两眼,忽然问道:“那肖亦默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殷复缺对话题突然之间转到肖亦默身上,有些茫然:“啊?……肖亦默?……她……她很好啊。”
“她是鼎州国未来的皇后,也是你未来的妻子,你们俩那是命定的姻缘。你小子可要好好对人家,绝不许三心二意!听到没?!”卫霍沉声道。
殷复缺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师父,您看您……您这都想到哪儿去了?”
“我就是给你敲个警钟!你和她不仅是现在复国的关键,更是将来我鼎州国稳定昌盛的关键!你可不能像你的……”卫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停了下来,挥了挥手又道:“总之,你小子要是敢有了异心,为师我绝饶不了你!”
殷复缺点点头,又沉默了片刻,而后像是在问卫霍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地道“那如果……如果大哥他还活着的话,这个关键就轮不到我了吧?”
卫霍一惊:“你你你……你今天怎么尽说些稀奇古怪的话?”
殷复缺回过神来,忽地展颜一笑:“我这还不都是让师父你的酒给闹得?是不是师父你早就在酒里面下了什么稀奇丹啊什么古怪散之类的东西啊?哈哈哈……”,边笑边举起酒坛大口地喝起酒来。
卫霍看着殷复缺,神色间变得越来越凝重:“缺儿,这三年来你我虽然一共才不过只见了几次面,但我还是可以看得出来,你的心正越来越沉。为师最清楚你的能耐,我相信单凭复国这一件事,应该不至于就能把你给压成了这样。”
殷复缺放下酒坛,偏头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出了一会儿神,终于还是笑嘻嘻地对着卫霍道:“师父您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您说您这是在夸我啊,还是在夸您自己啊?”
卫霍叹了口气无奈地笑道:“罢了罢了,我知道你的孝心。为师只对你说一句:大丈夫行走于世,只要光明磊落就能顶天立地,自不会有什么拿不起放不下的东西。”
殷复缺应道:“徒儿记下了。多谢师父教诲。”
卫霍似是欲言又止,终究只是挥了挥手道:“好了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快滚吧!”
殷复缺站起来,深深地一拜:“徒儿半年后再来吃师父的烤鱼,喝师父的美酒。徒儿就此别过师父。”
殷复缺拜别卫霍后直接回到了他与肖亦默所居住的雅苑,只觉酒意不仅未被一路上的凌冽寒风所驱散反倒越发上涌起来,便有些步履不稳地走到院中的石桌边坐下。
肖亦默午后睡了一觉已疲劳尽去,晚饭时还参加了一场由几个当地富商家的公子,在腾联阁酒楼内主办的小型灯谜会,自娱自乐倒也颇觉有趣。待回到雅苑已过了巳时。
肖亦默一进雅苑便被正坐在院中的殷复缺吓了一跳:“你大半夜的在这里扮鬼吓人么?”
殷复缺懒懒地回了一句:“鬼才会在大半夜的还到处游荡,你连扮都不用扮了。”
“……”
“猜中了几个灯谜啊?”
“你怎么知道我猜灯谜了?”
“因为我是鬼啊!”
“去你的!”肖亦默走到石桌前,闻到了很浓的酒气:“你喝酒啦?”
“嗯。”
“喝醉啦?”
“嗯。成醉鬼了。”
“……你有完没完?”
殷复缺笑了起来:“原来你怕鬼啊?”
肖亦默气得正想走,忽然又发现殷复缺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劲,便俯身凑过去仔细看了看他:“你真喝醉啦?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有没有事啊?”
殷复缺摇摇头,叹了口气:“一定是被师父那一拳给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