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烟弄(20)
“在下乃闽地人士燕离歌,初次见面,请大家多多关照。”燕离歌两手抱拳,两眼清亮,深深地鞠了躬。
“在下乃杭州人士轩谊静,初次见面,也请你多多关照。”轩谊静依样画葫芦,感觉她会很喜欢这位燕离歌的。
“燕姑娘,不用这么客气的,你是轩远带回来的客人,希望你在杭州玩得开心点。”虞烟轻对燕离歌的豪气举止,颇为诧异,看来轩远什么样的朋友都有,而他喜欢的是这类开朗的女孩。
“别燕姑娘这么叫我,我和轩远一样叫你大嫂吧,你叫我离歌好了,咱们江湖儿女不应该被俗事礼节所拘缚。”燕离歌不拘小节,一副江湖儿女的作风。
“离歌!”轩远警告似地唤她,免得她把家里的两个女人带坏。
燕离歌朝他吐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食古不化。”
“二哥,我带离歌去参加我们家,你和大嫂谈谈公事吧?”轩谊静趁机拉走了燕离歌,现场只剩下虞烟轻和轩远。
虞烟轻笑了笑,“很有活力的女孩。”
相比之下,她略显老态,二十岁的年纪,却有三十岁的心态。红颜未衰心已竭,无须对镜空叹怨,满腹酸楚己自知,春花秋月俱往矣。
“是啊,不过有时候很让人头疼的。”轩远一想到被她给缠上,忍不住头痛,她和小妹有一拼了。
虞烟轻但笑不语,看着轩远脸上的表情,知道他很喜欢燕离歌,心紧紧绞痛,很难受。她知道有一种叫妒忌的情绪在心底悄悄酝酿,已经死寂许久情丝悄然被人揪紧,唤醒了那自轩昂出事以后被她刻意埋藏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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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烟轻差不多把最近两个月锦织坊的情况向轩远作了一个交待,然后捂着额,苦笑,“轩远,我看最近我得请两天的假了。”
“不舒服吗?”轩远担忧地看着她。
她摇摇头,“不是,有点周期性的疲惫。”特别是因为他和离歌的事,这两天又烦了她,有点心绪不宁,累。
“那你就休息几天,其他的我来负责。”轩远重新浮现出笑容。
书房里的气氛有一刻的停顿,却很谐和,很适合轻松聊天,虞烟轻坐在轩远旁边的藤椅,微笑,有点不自然,突然觉得自己像道人长短的三姑六婆。
“轩远,我可不可问你,为什么你每年都会去一趟闽地呢?”虞烟轻对这件事好奇已久,特别是燕离歌是从闽地来的。
轩远停下手中的动作,笑道,“我以为你不好奇,你没问,我一直也没说。闽地那边有个人对我很重要,其实是燕离歌的父亲,他曾是小时候治好我的江湖名医,他离开轩家时曾交待,我的病是治标不治本,所以要我每年的七八月去他那儿,跟他学武,防身健体,方可治早产留下的病根。不过后来习惯了,所以每年都会去一趟,一来是感激,二来叙叙旧。”所以虽然他外表看起来像书生文弱,但身手其实很不错。
虞烟轻了解地点点头,难怪当年他一点都不惧怕钱再雷的威胁,而他和燕离歌算是青梅竹马,感情甚好也不是新鲜事。
她是自寻烦恼罢了。
“轩昂也有学武吗?”虞烟轻突然提到那个消失已久的人,她对他一点都不了解。
“我们三个兄妹都有习武,大哥自小就请了专人教授,只有小妹贪玩,学了些皮毛。”轩远的眼里出现回忆的神采,想起小时候的三兄妹,想到大哥的下落,黯然伤神,“大嫂,三年了,你还要等下去吗?”
话题一提到轩昂,就再也没办法轻松了。
虞烟轻低下头,苦笑,“轩远,也许我真是个克星,所以亲近我的人才会出事。”娘走了,爹也走了,现在连那个不熟的丈夫都下落不明了。
三年了,虽然说是下落不明,但大家都知道是凶多吉少。
“烟轻,不要这么想,这不关你的事。”只有在激动的时候,轩远会喊她的名,说明他的不以为然。
“这是事实,我已经认命了,我会代替轩昂活着的。”是报应吧?她对轩昂的无情,对他的不留,所以得用她的一生来偿还。
“你不能认命,你还有别的选择,烟轻,你真的要一直以这样的心态放弃自己吗?”轩远微怒,为她的认命和赎罪的心态。
难道这三年来他们之间培养出来的默契和依存感,不能让她对他另眼相看吗?即使大哥真的永远不会回来了,她还是决定等待吗?
最要的是,她对自己的不在乎,也不在像那年的他们,感情暧昧不明。而今除了在公事上的交流,他们已经很陌生了,已经很久没有机会下棋听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