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她时,沈医生还多看了她两眼:“你就是温小姐?”
温荼微惊,看了陆培风一眼,问:“你认得我?”
“当然。”沈医生说:“我师兄把陆先生的病例转过来时,还附上了你的。”
“我的?!”温荼又朝陆培风看去。
陆培风也十分镇定:“你会定时去做心理疏导。”
温荼呐呐应了一声。倒也不算意外。
“我听陆先生说,你还失忆了?”沈医生饶有兴致地道:“是真的吗?”
温荼点头。
陆培风微微皱起眉头,提醒道:“时间不早了。”
沈医生耸了耸肩膀,一口咬碎棒棒糖,带着陆培风进了办公室。
做心理咨询时是一对一,即使是温荼也不能陪在旁边,她坐在外面的休息处等候,掏出手机便发现被留在家里的小孩儿发来了不少消息。
难为他一个幼儿园的五岁小男孩,知道医院要保持安静,也没有发语音,艰难地打字,遇到不认得的字,还得用拼音代替。温荼回复过去,要等好久才能得到他的回复。
她仔细辨认着,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许久,直到开门声响起,温荼才连忙站了起来。
不知道在里面发生了什么,陆培风神态有些疲惫,可神色轻松,看上去状态还不错。
他对温荼勾了勾唇角:“我们回去吧。”
“等等。”温荼连忙说:“我还有些事情想要问医生。”
知道是关于他的事情,陆培风也就耐心地在休息处坐了下来。沈医生扬了扬眉,转身又进了办公室里。
门关上,温荼才惴惴不安地问:“医生,他的情况怎么样?”
“还不错。他有积极治疗,在回国之前,他的状态就已经变得不错了。”沈医生翻着病例:“剩下只要你们身边人好好陪着,尤其是温小姐你,他是为了什么回国,你应该也清楚的,作为医生的提醒,只希望你不要太刺激他。”
温荼:“那……”
沈医生合上病例,打断了她的话:“相比起陆先生,温小姐不用来一次心理辅导吗?”
温荼愣了一下,迟疑道:“我也没什么需要心理辅导的地方……”
她把什么都忘光了,从前的压力与困境,也随着记忆而消散不见。
沈医生拿笔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你是说,关于我失忆的事情?”温荼有些不确定地说:“这也可以用心理辅导来治吗?”
心理医生是与病人最亲近的人,所有不能与外人透露的事情,心理医生反而清楚。在得知温荼失忆之后,陆培风便将那时郁闷难过的情绪全都告诉了他,也包括自己得知的所有事情。
温荼出了一个小车祸,却没有撞到脑袋,她的失忆更多是心理上的因素。
“与其来问我,不如问问你自己。”沈医生摊手:“只要你能想起从前的事情,所有你想知道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温荼眨了眨眼。
“那你想知道吗?”
温荼犹豫:“可是……”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已经有了答案。万一她又后悔了呢?
“你今天陪陆先生一起过来,难道不是做好了准备?”
沈医生的眼睛好像能洞察人心,看透迷雾之后最隐秘真切的真相。他随手打开一首轻柔舒缓的轻音乐,语气轻柔地说:“你怎么选呢?”
……
陆培风在外面等的有点久,和陆嘉南的幼儿园输入法来回数次,逐渐变得有些焦躁起来。
他频频转头看向办公室的方向,就在他起身站起来时,门从里面被打开,温荼与沈医生一起走了出来。
温荼朝他笑了笑,道:“我们回去吧。”
陆培风轻轻颔首,等与温荼并排行走时,他垂眸看了一眼,又抬眼看看温荼,试探地伸出手,状似不经意地碰了一下。
温荼很快察觉到:“怎么了?”
“没什么。”陆培风撇过头,片刻后,又问:“可以牵吗?”
“……”
这儿到停车场也没有多少距离,可温荼看看他的样子,好像又有点可怜,想了想,到底还是伸出了手去。
她感觉到背后沈医生的视线有如化成实质,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荼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做,面色如常地走了出去。
算了,被心理医生看穿什么的,也不是头一回了。
……
当天晚上,温荼做了一个梦。
心理辅导并没有多少效果,在当时,她什么也没有想起来。
可在夜里时,她梦到了——
朦胧的灯光与金黄的酒液,一个陌生又熟悉的温馨房子里,一对被酒意醉倒的恋人,在耳边低哑急促的喘息。
意乱情迷,缠绵缱绻。
温荼从梦中醒来,脸颊通红,红到了耳朵脖颈,连指头缝里都羞涩不已,她目光湿润地把自己埋进了被子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