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人都到齐了。这是我们三班毕业后第一次聚会，谢谢大家都来了。你们是老师到一中以后带的第一个班，谢谢你们三年的配合。还有，大家要好好珍惜大学这段时间，一定不要留下任何空白。好，站起来，大家一起喝一杯。”

暗暗可怜地看着班头口沫飞溅的样子。哎！激动归激动，也没有必要把自己的形象都毁了啊。

包厢里传出来四十几人“哦——哦——”和杯子敲击桌面的声音，大堂服务员相互看了看。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了，这个寒假，这样的聚会每天都有。

两小时以后，从包间里不断走出来的都是两个说话大舌头、摇晃着相互搀扶的男生，或者两个同样通红了脸颊的女生。最后，容和暗暗搀扶着伟走出来，还有三班最清醒的男人——班头。

“宁伟亦，明早，你最好记得我用我这个只有一米六八的娇弱身体，把你这头死猪扶回去的。”容费力的支撑着伟，恨恨地说。

“算了吧，记得才怪。幸好没骑车来，打车回家吧。”

“许安安，我不送你们喽。对了，记住，肥水不流外人田！”班头的舌头也已经捋不直了。

“好，知道了。”暗暗喊完话，关上车门，问容：“容，你说为什么班头老强调肥水不流外人田，难道只有伟是肥水吗？我和你都不算？”

容突然认真地看着暗暗，说：“暗暗，你真的认为班头对咱们之间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吗？”

暗暗愣住，半晌说：“容，你这样说话，好瘆人。”

难道，他们聪明的班头，既知道容和伟的一段，也知道她对伟的情愫？暗暗打了个寒战，他是不是什么东西成精了？

011

大年初二上午，约严晓一起给大周老师拜年，是自初中毕业以后，一直保持的习惯。向大周老师汇报一下各自的学习生活情况，听大周老师的鼓励和建议，虽然都觉得没有什么用，可是依然装作虔诚地听着。

拜完年，暗暗去舅舅家，与严晓同路，两人骑着车同往城南方向进发。

暗暗问了一些严晓的学习情况，这是她们之间仅有的话题，自始至终，暗暗都觉得严晓就是一个除了学习、什么也不关心的女孩。走到一个大排档门口，严晓犹犹豫豫地停了下来。

“严晓，怎么了？”暗暗也停了下来，退回她身边，奇怪地问。

她什么也不说，只是盯着对面的大排档，眼神中的纠结和眷恋提醒暗暗：严晓有故事，而且这个故事跟读书一定没有关系。

半响，严晓才悠悠地说：“安安，我们从那个巷子走，好吗？”

暗暗看着她指的巷子，从那里走，要绕很多路。但是严晓欲言又止的样子，从那里走，是有什么事情想告诉她吧。

“好，走吧。”

顺着小巷子往前走，转了两次弯，路越来越窄。当巷子窄的只能通过两辆自信车的时候，严晓下了车，走到青色砖墙边，手轻轻地抚摸墙面。

暗暗将自行车依墙而立，严晓背对着她，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不知为什么，暗暗感觉她的背有说不出的寂寞和感伤。

很久，她转过身，顺着墙体蹲下，抬起头，看着暗暗，挤出一丝笑容：“安安，你知道吗？去年夏天，我在这里，强吻了一个男人。”

暗暗吃惊地张大嘴，没理会这样的表情有多么不合适。强吻？这是严晓会做的事情？她的世界不是只有读书、成绩和排名吗？

“你很吃惊，是不是？觉得这种事情不是我会做出来的？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那天撘错哪根筋了。”严晓自嘲地笑笑。

暗暗挨着她蹲下，握住她的手，什么也没说。她知道这种事情要严晓愿意说才行，就像她自己对伟的感情，即便对容，不想说的时候被强问，说的也不会是真话。

“你应该能想象高考落榜对我的影响。那两个月，对我来说，天都是阴的，太阳从来不曾出现过。我爸妈怕我想不开，一直陪着我。你也知道，和父母在一起，什么感情都要掩饰。我不敢哭，不敢叫，甚至不敢叹气。”

“终于有一天，我偷跑了出来，自己一个人在大街上瞎晃。傍晚的时候，走到巷子口的那个大排档，我就坐下，要了酒，要了菜。可是一个人喝酒好无聊，想说句话都没人听。你能明白偶尔想要倾诉的心情吗？”

“嗯——”暗暗终于回答了一声，手放在严晓的肩上，轻轻按了按，给她说下去的勇气。

“然后，我就看到一个男生。哦，不，是男人。哎——不知道是什么。他有男生的年龄，却有男人的深邃。他很高很帅，桀骜不驯的气质，也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酒。我就走过去，对他说：‘一个人喝酒多没劲，我们相互陪吧。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要你给我买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