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残王(23)
陆愔儿眯起眼睛一笑:“我知道,我是娘的女儿,从来也最会逃命了,不会有事的。倒是娘你,丞相府的人待你可好?”
“有你在奕王府,他们不敢对我不好。”
蒋笙又看了看她,见她好像瘦了些,不放心地问:“奕王真的没欺负你?”
“没有。他其实是很好的人,外面那些人怎么说他,你都不要听,全都做不得数。”
“那是最好,”蒋笙说:“你在奕王府里不要委屈自己,一味地做小伏低。你虽然出身不好,可那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是我无能,没能把你富养起来。你是个很好的孩子,从小就学什么都快,比书塾里那些男孩还要聪明。要不是命不好,你爹死在了那年乱世,我又没什么能耐,你就不用吃这么多苦,小小年纪入府给人当奴才了。”
说着有点儿眼红。
陆愔儿最怕她哭,忙道:“娘,我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哪有吃苦。爹爹只是提早去投胎享福去了,你不要再想了。我听你的话,以后会在奕王府好好照顾自己,不会受委屈,也不会出事。”
蒋笙咽下喉咙里的苦涩,从前襟里掏出一本用手帕包裹起来的书,交到她手里:“这是我好不容易从一个奇人手里讨回来的,你拿回去好生看。”
陆愔儿一看书皮,皱着眉念:“《神医大成指南》?娘,这名字怎么这么不正经啊?”
蒋笙不在意道:“你管它名字正不正经,内容是正经的不就好了。”
陆愔儿嘟囔道:“也不知道你哪儿认识这么多奇人。”
“我要是还没点儿本事,能一个人把你拉扯这么大吗。”蒋笙说:“我也是差不多都知道了,你这丫头会学医多半是跟奕王爷的伤有关。我好歹算他丈母娘,自然得跟你们一条心。他的腿要是能治那最好,对你终身有利。要是实在治不好也没办法,尽人事听天命吧。”
陆愔儿抱着书,低头不语。
不可以治不好的,一定要治好。
两人又说了会子话,直到外面有人敲门,催陆愔儿回席。
陆愔儿把书藏进前襟口袋,告别了蒋笙,回到侧厅里。
刘绾溪已经被人带下去了,陆愔儿被引领着坐在她坐过的位置。
桌上的菜被人动过,右手边搁着刘绾溪方才用过的筷子,看得到上面略湿的痕迹。
“王府的人快过来了。”杨氏提醒了一句,并不看她,自顾自地吃着菜。
陆愔儿只得拿起那双刘绾溪用过的筷子,心里正不适,还好瑶草和萤枝及时走了进来。
“王妃,奴婢来伺候你。”
瑶草上前一步,站在陆愔儿身侧。
陆愔儿把筷子一搁,对杨氏笑道:“娘亲,我吃好了,下去用些茶吧?”
杨氏也搁了筷子,心疼地道:“你的饭量还是这么小,看瘦的。还好今天风不大,不然娘可要担惊受怕,怕你会被风吹跑了。”
陆愔儿笑回了句:“娘亲又在打趣女儿了。”
一帮人回了前厅,略坐了会儿。刚到未时,瑶草在身边提醒:“王妃,时候不早,该回去了。”
陆愔儿眼里立即噙了两泡泪,万分不舍地看向杨氏和正首位上的刘笃。杨氏从椅子里起身,颤颤巍巍地朝她走过来,握住她手:“女儿。”
陆愔儿掉了几滴泪,抬头看向刘笃:“爹爹,女儿这就走了,你们千万保重好身体。等年节下,女儿会回来看你们的。”
杨氏和刘笃万分悲伤地点了点头。
一坐上回王府的马车,陆愔儿立即换了张脸,肩背放松下来,瘫靠在马车壁上。
刚才假哭假笑得她浑身难受,她举手,揉揉自己的脸颊。
演戏好累,尤其是演亲情戏。
“王妃。”
走在马车外的萤枝突然叫了她一声。她条件反射地直起身,沉下嗓音,正襟危坐:“何事?”
“怨不得王妃心心念念着要回来,丞相和夫人待你这么好,换了谁都不忍离开他们的。”萤枝在外面道。
陆愔儿干干笑道:“是啊,爹娘一向是十分疼爱我的。”
瑶草接道:“王妃不用伤心,以后在王府里待得久了,也就习惯了。我们女子这一辈子,真正的家是在夫家。”
陆愔儿没说什么。经过本草堂时,掀起车帘一角,往外看了看。
一老一少正站在药馆门口,年纪大些的蓄着山羊胡,背着手往外看,埋怨道:“那丫头都快一个月没来了,也不知道是去哪儿疯玩了。”
旁边年轻些的小药童忍着笑:“老板是不是好不容易收个有天分的徒弟,怕她不认你做师父了?我看她在外面肯定是又找了什么有能耐的神医,不乐意当老板你的徒弟了。”
山羊胡气得瞪了瞪眼睛:“不乐意当我徒弟,我还不乐意教她了呢。”随手抄起门口一把笤帚:“再敢来,我就把她扫地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