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之后，他呼吸混乱，紧紧地拥着她，哑着声音对她说。

“姐姐，我爱你……”

顾鸢笑着回应，“小鱼儿，我也爱你呀，现在敢说了吗？”

池郁抱着她，将脸埋在她颈窝，蹭了蹭，像是在心虚地撒娇，“我说了，姐姐你不要生气……”

“你先说。”

顾鸢笑了，不吃这套，“等你说完，我再决定要不要生气。”

池郁：“……”

撒娇保命失败。

池郁还是有些踌躇，不敢看她洞悉一切的目光，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儿一样，低声缓缓开口。

“我捏造的影帝身份，还有家庭背景，不全是假的……”

顾鸢静静地听他说。

池郁似回想起什么，眸色有些暗，“我父亲确实吃喝嫖赌，也确实欠了很多钱，小时候，他问母亲要钱，母亲不给，他拿刀砍死了母亲，把我打晕，又拿钱去赌……”

他用很平静的语气，说着不堪回首的过往，顾鸢拥着他，静静倾听。

“然后他又欠了钱，家里没钱了，能卖的都卖了，只剩下我了……”

“他想把我卖了。”

池郁顿了顿，攥紧她的手，像是在汲取温暖，“他和跨境人贩子交易的时候，我趁其不备，杀了他。”

“杀得好。”

顾鸢说，那种禽兽该死，指腹缓缓摩挲着他的手背，温暖他微凉的手。

“然后……”

池郁突然笑了，似乎有些嘲讽，“然后我得到了人贩子的赏识，他们说喜欢我这股狠劲儿，要我加入他们，我为了活命同意了……”

砧上鱼肉变成刽子手。

顾鸢揉了揉他的头，“可以理解，极端环境下求生是人的本能。”

池郁垂眸，用力攥紧她的手，像是怕她走了，“可是姐姐，我骗了你，我不是被绑架的受害者……”

他和她的初遇是个骗局。

顾鸢问，“然后呢？”

池郁不敢看她。

然后，然后他不是被绑架的人，和她不一样，那次他和她被关在一起，只是因为一个任务而已。

有人溜走的事时有发生。

人贩子里就想出个主意，把他混进去假冒受害者，监视其他人，为了显得真实，还把他打了一顿。

但给了他很多好处。

其中便包括了他一直想要，他们之前一直没有给他的枪，因为他们看他年轻一直把他当个打杂的。

这个法子确实是有效的。

他这不就监视到顾鸢要逃么？

最初，他向她求救。

她果真带上了他，心早已黑透了的他，只是想：真单纯。

后来，他故意拖后腿，留线索，等人来抓，她却不离不弃。

怎么会有人那么傻？

那时良心被狗吃了的少年忍不住想。

又听到她说，“你听过一句话吗？‘人生总有不期而遇的温暖，与生生不息的希望’……”

他没听过，受尽苦难的他，也不信这种话，只是她眼底的希望与信任，像是一道光。

照亮了他心底的肮脏。

她那时还不知有秦家，于是对他说，“我们都没有亲人了，不如一起回炎国吧，我们俩一起生活。”

那一刻，他信了她说的话。

人生总有不期而遇的温暖，与生生不息的希望——那就是她。

“好。”

他听到自己说。

他牵着她的手仰头看天，月亮很圆，星星很亮，他在黑暗中浑浑噩噩的人生，终于迎来了方向。

可人贩子也追上来了。

第106章 他是水做的吗？

千钧一发之际。

她一把推开了他，让他“快跑”，自己却被抓走了。

车辆消失在夜色里。

载着他的温暖与希望。

人贩子拍着他的肩膀，一边夸他做得好，一边赏了他一把玩具枪，玩弄的目光轻蔑又嘲讽。

虽然他后来灭了这窝人贩子，也一步步爬上了恶之湾的王座。

可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刻。

他辜负了她的信任。

那是他此生最后悔的事。

池郁紧紧地抱着她，脸埋在她颈窝，声音小心翼翼又带着祈求，“姐姐，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骗你了，你还愿意信我吗……”

顾鸢沉默，没有说话。

“姐姐？姐姐……”

杀伐果决的夜阁阁主霎时兵荒马乱，声音卑微哀求，几乎带了丝丝哭腔，“姐姐你理理我，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生气就打我骂我好不好，你杀了我都好，你别不理我……”

“姐姐，你别不要我……”

顾鸢感觉到颈窝间有些湿润，似乎有泪落下了，心绪有些复杂。

原来这便是他不敢说的原因。

“姐姐……姐姐……”

他不断地唤她，一句比一句小心翼翼，一句比一句绝望悔恨，“我是狼心狗肺的白眼狼，你救我不如救条狗，鸭头都比我好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