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上课的时候专门干这个了。
“季扶倾,草稿纸还给我。”
黎晓正以为她要和季扶倾经历一番斗智斗勇,才能拿回自己的草稿纸。谁知他却主动将草稿纸放回实验台上,推到她手边,指给她看。
黎晓低头一瞧,脸颊微红。
再夸学弟也没用了,她的秘密和心事已全然摊开在他面前。
季扶倾温声道:“你上课写我名字做什么?”
草稿纸背面有好几行他的名字。
季扶倾,季扶倾,季扶倾……圆滚滚的字迹带着一种稚气的可爱,一看便知出自黎晓之手。
“明知故问。”
她嘟哝着,将草稿纸翻了个面,不给他继续看。
黎晓对着草稿纸,依葫芦画瓢地在小册子上画着电路图。
“是你的,就是你的。”季扶倾的嗓音从她头顶上方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黎晓抬起忽闪的眼睫,眸中映着他的身影,模样乖巧得很。
他很想伸手揉一揉她的头发,似是想到什么,又克制住了。然后他说:“谁也抢不走。”
黎晓呆呆地望着他,一时无法分辨他指的是他自己,还是她。
“别自作多情了,我只是觉得你的名字很好听而已。”黎晓岔开话题,“你的名字是谁给你起的啊?”
“我爷爷。”
“扶倾……”黎晓将这个名字放在舌尖细细地品,“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季扶倾拿了一支圆珠笔,想写给她看。找来找去,没有合适的地方。
索性牵过她的手,在她摊开的掌心写着字。
他微微垂首,根根分明的睫毛在高挺的鼻梁两侧落下淡淡的阴影。她不禁看得有些入迷。
掌心的笔触有轻有重,圆润的笔珠滚过最敏感的手心,带来一种奇异的感受。
半分钟后,他将她的手推了回来。
黎晓看着掌心,他的字迹清隽俊逸,转折处又遒劲有力,颇具风骨——比她的字好看多了。
她将这两行字喃喃地念了出来:“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原来,“扶倾”二字是取自于这句话。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承载千钧之重。长辈的殷切期盼与谆谆教诲,都凝聚在他的名字之中。
黎晓看着这两行字,心下欢喜。
她五指向内蜷起,像是将季扶倾这个人牢牢抓在手心一般。
“你呢?”季扶倾忽然问。
“我什么?”黎晓回过神来。
“你的名字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哪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我爸随便起的。”黎晓说,“大概就是‘黎明破晓’的意思吧。”
“这个寓意很好。”
“好吗?”黎晓笑着说,“之前王主任也那么说。”
“黑夜中的人,最希望看见‘黎明破晓’。”
说话之间,季扶倾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
夕阳从窗外斜斜地照了进来,浅金色的光芒勾勒着黎晓的轮廓,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发亮。
她是闪着光的少女,亦是他的曙光。
“破晓,是天亮的意思。”黎晓说,“我爸就是偷懒,因为他自己就叫黎天亮。”
季扶倾:“……”
确实有偷懒之嫌,但不妨碍这是一个好名字。
黎晓继续在小册上画着图,即使季扶倾给她讲过一遍,她对这个复杂的电路仍是一知半解。
她无奈地叹息,忽又想到季扶倾之前问她将来是不是要学工科,便问:“季扶倾,你将来打算学什么专业?”
“为什么问这个?”
“我好奇,不行吗?”黎晓说,“你成绩那么好,将来会学理工科吗?”
学校里的学霸貌似都热衷于理工科。
“没兴趣。”季扶倾摇了摇头。
“金融?”黎晓又说,“我听说金融专业的分最高。”
“志不在此。”
“那你要学什么?”
“法律,我爸就是B大法律系毕业的。”
果真是龙生龙、凤生凤,难怪季扶倾那么聪明。
别说那个年代,现在要是能考上B大都得敲锣打鼓了。
再想想黎天亮和殷丽娜,黎晓觉得成绩差这件事还真怪不了她——基因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
“你这是子承父业啊。”黎晓感慨。
“不是子承父业,”季扶倾说,“我有自己的想法。”
黎晓懵懵懂懂地看着他,心想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吗?不论季扶倾愿不愿意承认,他或多或少都有受到父亲的影响吧。
至于她自己……
黎晓又叹了一口气:“现在才高一,你都规划好未来的专业了,我还不知道自己将来要干嘛呢。”
“你也知道现在才高一,以后时间还很长,可以慢慢来。”季扶倾的指尖轻点实验台,“不论你将来打算学什么,现在的首要任务都是提高文化课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