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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台(74)

“流水巷的铺面贵,她挑来挑去,挑了死过人的折枝居。酒舍刚开,她的生意本来不好,但因她酿的酒有异香,给东来顺送过几坛,渐渐名声就传开了。听说她就是在东来顺认识何鸿云的,也不知怎么,后来摇身一变,成了何鸿云庄上的花魁。”

朝天有些愧疚,低垂着头:“时间太仓促,属下只查到这么多。没办好公子交代的差事,还请公子责罚。”

江辞舟听了这话,却沉默下来。

祝宁庄当年有个花魁名唤扶夏,与五年前宁州的一桩瘟疫案有关。瘟疫案过后,这个扶夏却莫名病了,五年不曾露过面。

他原先百般接近扶冬,只不过是想寻个去祝宁庄的借口,找一找扶夏罢了,没想到这个扶冬居然也有蹊跷。

江辞舟直觉扶冬出现在何鸿云的庄子上,没有这么简单。

当日折枝居火药爆炸,青唯将扶冬提到一处墙根百般问询,分明是有事要查。

温小野在查什么?

“公子?”朝天在一旁唤道,“属下要再去祝宁庄探探吗?”

江辞舟思量了一阵,“扶冬已被何鸿云接回去了?”

“是,昨日已被刘阊接回庄上了。”

马车拐进江府的小巷,江辞舟握着折扇沉思。

仿佛一张迷图裂成两半,他手里握着一半,青唯手里,握着他想要知道的另一半。

可她对他防范得紧,当日在东来顺携手对付何鸿云不过权益之计,而今奸恶暂除,神仙妖鬼各归各位,如果他直问,她轻则含糊其辞重则斗法拳脚,半个字都不可能多说。

怎么才能从她口里套出线索呢?

马车到了江府跟前,江辞舟驻足在府门口,黑夜里,他缓缓在手心里敲击着折扇,半晌,唤道:“朝天。”

“公子?”

“给我松松筋骨。”

-

青唯回到府上,正打算备齐绳索匕首,趁夜再探一回祝宁庄,前院忽然传来车马停驻的声音,她愣了愣,侧耳一听,府外有人喊:“少爷。”

竟是江辞舟回来了。

青唯心道不好,何鸿云不会任祝宁庄空置,今夜正是去寻扶冬的最佳时机,可江辞舟这个人不简单,他这个时候回来,不从她这里攫走三分利,她如何脱得开身?

少倾,脚步声已绕过回廊,往跨院这边来了。

青唯见自己一身夜行衣还未换,迅速将黑袍褪下,与绳索匕首一起藏入嫁妆箱子里,心道是无论如何都要把江辞舟困在府中,取了一支迷香藏入马尾髻下,披上外裳,迎了出去。

屋门“吱呀”一开,江辞舟正巧到了院中,一抬头,两人的目光对上,稍稍一愣,竟是一同笑了。

江辞舟温声唤了句:“娘子。”

青唯柔声道:“官人回来了?”

江辞舟“嗯”了一声,进了屋,“娘子这么晚不睡,在等为夫?”

留芳与驻云听到动静也起了,与朝天德荣一起候在屋外,青唯先没答江辞舟的话,吩咐她二人去为江辞舟打水沐浴,才说道,“官人去宫中养病,妾身一人在家中,长日漫漫,无从打发,自是在等官人。”

说着,她回过身,看向坐在桌旁的江辞舟,“宫中不比家里,想必十分不自在,官人这几日辛苦了,今夜便由妾身伺候官人沐浴,如何?”

江辞舟盯着青唯,朦胧烛光映出他唇边的笑:“好啊。”

第31章

浴桶氤氲着热气,留芳与驻云退出屋,把门掩上了。

屋中只点着两盏烛灯,青唯端了一盏到浴房,搁在竹屏旁的高台上。

江辞舟于是褪下薄氅,不紧不慢地来到浴桶前。

浴房很小,原本就是一个打通的耳房,被竹屏一隔,四处缭绕着水汽,更显得逼仄。青唯回过身,“我为官人宽衣。”

江辞舟的身后就是灯台,等他下了浴,迷香在灯台上一烧,睡足一夜不是难事。

然而青唯的手刚触到江辞舟的腰封,便被他一把握住了。

“不着急。”他垂目看着青唯,“折枝居遇袭,你我夫妻患难一场,不该先说些私房话?”

青唯不动声色,“官人想说什么私房话?”

江辞舟逼近一步,轻声道:“折枝居出事时,你尽心保护扶冬,不仅仅是出于好心吧?怎么,你的目标不是梅娘,这个扶冬才是你真正要找的人?”

青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直入主题。

她的身后是浴桶,右侧是竹屏,眼下被他圈在这方寸之地,竟有点逼问的架势。

青唯觉得不妙,却也不甘示弱,“说起这个,官人又是为什么派朝天去探扶夏馆?何鸿云的庄子不简单,官人早该知道,那扶夏馆里有什么,值得官人这样冒险?”

她说着,欲绕出困地,“我不跟官人打听扶夏,礼尚往来,官人何必跟我打听扶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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