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你恨他吗?”他,指的是当年那个男孩。
沈恋舒摇头:“你恨他吗?”
“都是我爸自愿的。”沈明甜说,“我从小跟着我妈,我爸几个月才回家一次,我还见不着他,其实他和你感情更深。”
“舅舅对我那么好,你怎么不吃醋?”
“你小时候那么可爱,疼你还来不及。”沈明甜说:“说实话,他是个好人、好儿子、好舅舅,唯独不是好丈夫、好父亲。我更感激我继父,要不是他供我上大学,帮我照顾我妈,我没有今天。”
当年,沈明甜得知父亲舍身救人去世,一点都不意外。她的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了他的兄弟两肋插刀,不惜跟老婆离婚也要把钱借给兄弟。
后来他的兄弟们一个个都发财移民当大老板了,没人记得还他钱。他当冤大头,帮曾经称兄道弟的人还债,还背负骂名,成了人人喊打的混混。
沈明甜问:“如果有一天你见到那个人,会怎么做?”
沈恋舒心想,她大概会问他,当年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不留下来指认凶手。
但她更担心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手机来电显示“催债的”。
“万总,你洗完澡啦?”沈恋舒一发嗲,悲伤的氛围终结。
万城问:“在哪?”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语气听上去小心翼翼,像是在刻意掩饰慌乱。
沈恋舒笑眯眯的:“大排档吃海鲜,来过敏吗?”
万城似是松了一口气。
“来。”
沈恋舒咬住一根盐焗蟹腿:“我怕你受不了。”
他语调温和:“我去接你。”
挂掉电话,沈恋舒把地址分享给他。
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听说,男人只会对喜欢的女人感性趣,要是不喜欢,脱光站他面前也不碰?”
“未必。”沈明甜撇撇嘴:“真正爱到骨子里,就不会在意这个了。或许你脱光站他面前,他关心的是你胖了还是瘦了,而不是你好不好睡,屁股翘不翘。”
沈恋舒想到万城那句:“沈恋舒,你瘦了。”
万城喜欢她?
她觉得可能性不大,又问:“你跟周律师,属于哪一种?”
沈明甜想了想,说:“还没升华,属于生理吸引吧。”
沈恋舒不这么认为。她觉得周青尧是喜欢沈明甜的。
所以那个超然物外的说法不成立。
*
沈明甜喝得酩酊大醉,嘴里嚷着:“万老板爱舒舒,万老板爱舒舒!她小那会儿老可爱了,给我爱!往死里爱!”
周青尧过来接人,听见这话,不免有点头疼:“甜姐,你喝醉了。”
“不可能!”沈明甜推开他:“我告诉你,万老板,舒舒,脱光了,都不睡!”
万城扶着沈恋舒,垂眼看她:“到处宣传?”
沈恋舒脑袋一歪,躺到他怀里装死。
周青尧把人弄上车,又被一脚蹬下来,沈明甜大喊:“那叫什么?那叫——爱、情!你他妈的上来就把老娘上了!狗——”
周青尧捂住她的嘴叫苦不迭:“谁上谁?我怎么拦你都拦不住,你差点没把人床板拆了。”
沈恋舒比较倾向于周青尧的说法。她笑看着发酒疯的女人,已经联想到她明天醒来的社死场面。
幸好她没醉,沈恋舒心想。
万城看着醉眼朦胧的女人,沈恋舒的酒品很好,醉了不哭不闹,乖顺得不像话。
“舒舒,回家?”
沈恋舒摇头:“万城,我想去散步。”
万城说:“好。”
她步伐凌乱,歪成了S形,万城牵着她的手,把她引上盲道。
两人并肩走在树荫下,月光倾洒下来,被树叶打得稀碎,落在脚尖,忽明忽暗。
万城看着她脚尖的一点光,轻声问:“为什么喜欢踩那个。”
有他在旁边,沈恋舒不用睁眼,很有安全感。
她笑:“秘密。除非,你告诉我一个你的秘密,我们交换。”
万城说:“好。”
她耍小聪明:“你先说。”
万城握紧她的手,说:“我自杀过。”
沈恋舒脚步一顿,眼神茫然的看了他几秒:“成功了吗?”
万城:“失败了。”
酒精让她的思维变得迟钝,她问:“你怎么知道失败了?”
万城答:“我还活着。”
她点点头,又问:“你为什么自杀?”
万城:“这是另外的秘密。该你了,舒舒。”
沈恋舒说:“我眼瞎过。”
万城:“看错了男人?我知道,那个姓郎的。”
她眉眼绽开媚笑,指着他的鼻子:“你吃醋?”
等了一会儿,他的鼻子没有变长。
她悻悻地收回手:“童话故事里都是骗人的。”
“童话故事最初是暗黑故事,为了哄你这种小孩而改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