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是小麻雀(30)
柳小五见这苦肉计成了,得意地笑:“我不冷,我去给姑娘打盆水来,洗洗手洗洗脸,就睡。”说着径直去了,容丝丝也拦不住。
一时洗了,柳小五还要伺候她换上寝衣,容丝丝见她这呵欠连天的样子,硬是给赶去了床上,叫她先睡了,自己回来更衣。
才要脱下衣裳,手背硌着个硬邦邦的东西,探手往里一掏,拿出来一看,原来还是那块林中鹿的玉佩。
这次又没还成。
她无声叹息,那句“以身相许”,似还在耳边——分明言行举止,都与一般纨绔子弟无异,不过比那起登徒子,要温柔一些,可不知为何,此时她回想起来,却觉得面颊发热。
她将玉佩贴去了脸上,好叫定然泛红的面,能凉上一凉。再一想,这或许曾是他贴身佩戴的东西,登时羞得连耳朵都发热了,局促之下,干脆就将这块玉,直接扔去了床上。
床榻又是亲密之所,她又慌忙捡了起来,四下里张望,瞅见了梳妆台上的妆奁,仿佛见到了救星,过去拉开了匣子,将玉佩往里一掷,再匆忙合上。
眼不见为净,她心中如是默念,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作此举。
只当是魔怔了吧,果然还是要早睡呀。
紧赶慢赶,第三日午后,万暮云的戏服就已经被修补齐全。容丝丝重新包了衣服,这回只叫柳小五送去了。
柳小五到了梨园,恰逢万暮云正与人说话,见了她来,忙笑:“怎么,是给我送衣裳来了吗?”
柳小五忙上前,递上了衣裳,笑道:“万姑娘可真是冰雪聪明,怨不得我才出门时,姑娘说您一见了我,必定就晓得是为了什么来。”
万暮云闻言笑道:“那我可就当不得这句‘冰雪聪明’了。”
一旁坐着的一位中年妇人,看衣着打扮,似是哪家的妈妈,这时笑道:“万姑娘又买的什么衣裳?”
万暮云接了包袱打开,笑道:“不是买的,是一件戏服,前日破了,好多人修补不得,还是送去了容二姑娘那里,才给接了活儿。”
那妇人疑惑:“容二姑娘?”
万暮云这才想起,她并不认得容丝丝,于是又笑:“林妈妈是打北边来的,也怪不得不晓得,那容二姑娘,可是咱们这锦州城里,数一数二的巧手,既纺得纱,又织得布,还会缂丝刺绣做衣裳,大家伙儿都说,她是天女下凡呢。”
妇人一听,就更是疑惑了:“这天底下,还有这般能干的姑娘?”
万暮云与柳小五相视一笑:“不仅能干,还特别爱干呢。”说着抖开了包袱,寻着先前破损的那一处,依着脑子里的样子,画了一圈,“您瞧,就是这里,眼下可还瞧得出一点破绽来?”
那妇人就凑近来,托了戏服,仔细相看了一回,又道:“莫是哄我罢,这哪还瞧得出破绽来?这真不是原本就好的?”
万暮云抿嘴笑:“这原来可真是破的。”
妇人听她说得笃定,这才啧啧道:“若真如此,倒是难能可贵了。”
一时送走了妇人,柳小五张望了窗外,问道:“那人是谁呀?”
万暮云叫小丫头收拾了衣裳,笑道:“那是林妈妈,跟了主子来城里养病的,才来不久。”
“我说呢,”柳小五撇嘴,“怎的连我家姑娘都不晓得。”
“你这丫头,”万暮云好笑,“天底下不识得你家姑娘的人海了去了,你倒能一个个说理去?”
柳小五嘿嘿笑着,只要告辞。
“等等。”万暮云叫住了她,“我这儿有林妈妈才送来的点心,据说是他们家打北边带来的厨子做的,跟咱们南边的不一样。你带几样回去,给你家姑娘也尝尝鲜儿。”一壁说着,一壁就叫小丫头装盘。
柳小五倒也不客气,拎了就回去了。
“姑娘?”一进门,柳小五便嚷嚷着,“你快来瞧,万姑娘送你北边的新鲜点心。”
容丝丝依旧坐在了绣架前,闻言头也不回:“什么北边的新鲜点心?”却又疑惑,从北边送来的,那还能叫做是新鲜吗?
柳小五自知说得不准,便又将方才梨园所见所闻,简单说了一回。
容丝丝听得“养病”二字,只觉心中一动,这城里,还有第二家来养病的人家吗?
柳小五更是心大如海,只一心去打开食盒,又叫着:“姑娘,你快来瞧,这点心看着确是很好吃的样子。”
容丝丝手上不得空,只道:“你看着分一分吧,送一碟子给夫人,一碟子给大姑娘屋里去。”
柳小五答应了声,正待动手,却又想起一事来:“可是大姑娘那边,这些日子不正节食吗?”
容丝丝倒是已经忘了这茬,她手上不停,心中却已过千百个心思:“你且送去瞧瞧吧,她若不吃,你便和秀儿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