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是小麻雀(23)
“你夏天也来过?”寇衡好奇问道。
“来过。”容丝丝点头,“有一回轮到二满叔家做堂会,邀请我们来玩儿,就赶上了。”她说着叹气,“那时候阿香还没许人家呢。”
寇衡拿着剩下的半片瓜,想了想还是问道:“你今天早上同她们母女说了些什么?她们那样高兴?”
容丝丝意外:“你看见了?”
寇衡点头。
她就笑了:“其实也没说什么,我不过就是问阿香,要不要去我家铺子里做工,不仅能离了胡家,还有工钱拿。”
“去你家做工?”寇衡一愣,“她能做什么?”
“她能做的可多了。”容丝丝道,“我们家除了不养蚕,从织布到染整,再到裁成衣裳,都有自己的作坊。”
“原来这般全能么?”寇衡惊奇道,“我还以为,就只是上次去的那一间铺子呢。”
容丝丝抿嘴笑:“那你可就少见识了。”
寇衡也笑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玩笑归玩笑,寇衡思索了一回,又问:“只怕那胡家父子会去闹的吧。”
“那倒不怕。”容丝丝早料到这一点,“我们是跟阿香签的契约,他们若是要人,就得赔偿银两。再者,胡家本也不富裕,有阿香出去做活,还能接济家中,他们就是再傻,也不会跟银子过不去的。”
话虽是这么说,寇衡还是觉得有些不妥:“这样也是治标不治本,叶家姑娘早晚还得回去的,你能护她一时,还能护她一世?”
这容丝丝不是没想过,只是她人微言轻,这已是她能做到的极致了:“能护一时是一时吧。”她说。
寇衡一挑嘴角,坏笑道:“要我说,莫不如斩草除根,叫他们合离算了。”
容丝丝瞅了他一眼:“你说得倒轻松,合离之后呢?更何况,在这样的地方,没人愿意看到他们合离的,胡家父子,阿香的亲爹娘,甚至是阿香自己,也不会想合离的。”
寇衡蹙眉:“都打成那样了,还想一个屋檐下过?”
容丝丝定定看了他好一阵,方幽幽叹了口气:“你不懂。”
“我不懂,那你说给我听,或许我就懂了呢?”寇衡坚持道。
容丝丝笑了:“若你是个女子,或许还能感知一二,只可惜,你是男人,你永远也不会懂的。”
她说着站了起来:“便是同为女子,也难感同身受。”
寇衡细细琢磨了回,终不得其解。但有一件事,他却颇为钦佩容丝丝,她一个小女子,却说要护另一个小女子,着实难得。
容父和陈掌柜看好了桑蚕丝,不日就要回了。临走前,容丝丝带上了叶阿香。胡家得知她要进城做活,先是不满,再听说了工钱,一合计,果然就同意了,不过要求叶阿香每月返家一回。叶阿香同意,容丝丝也就允了。
容丝丝等人一走,寇衡在这村子里也就待不下去了,又跟着一道回了锦州城。
容绒听闻谢明生也跟着一道去了,悔不当初,直言自己不该沉迷戏曲,也该下乡去的。懊恼了一阵,就又风风火火推磨去了。托她的福,今晚容家又要吃糍粑了。
恰好傍晚时分宁清河与父母都来了,宁父买了卤猪头肉,又拎了一壶越州来的春日醉,扬言要与容父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这边宁清河来找两个表姐,见容绒挽着衣袖推着磨,不由得撇嘴。容绒也懒得搭理他,倒是容丝丝在廊上招手叫他过去。
宁清河还没走两步,容绒也就跟了上来,一气越过了他,抢先向容丝丝道:“好妹妹,”她嘻嘻笑着,“下个月初一,陪我去趟观音寺吧。”
容丝丝奇怪地看了她:“你可从来都不信这些神佛的,去哪儿干嘛?”
这会子宁清河的脑子却是突然灵光了起来:“那还能有什么?”他愤愤道,“肯定是去问姻缘的了。”
见被一个小子给戳穿了女儿家的心事,容绒抬了手,照了宁清河的后脑勺,毫不留情地就拍了下去。转头对了容丝丝,却又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来:“你就说,好不好嘛?”
她这突如其来的撒娇,叫容丝丝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好吧好吧,”她摸了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随口应承,“去就去吧。”
有了她这句话,容绒顿时便高兴了起来:“那我去看看,那一日穿什么衣服。”说罢磨也不推了,飞快地就跑开了。
宁清河摸了被打疼的后脑勺,望了她飞奔而去的方向,鹅黄裙摆消失在了月洞门后,不禁嘟囔:“可真是说风就是雨。”
容丝丝叹了口气,似是无奈:“她喜欢便好吧。”
宁清河犹是不满:“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喜欢那个小人。”他至今还未与谢明生寇衡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