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按着卫相得身份地位,他倘若真的想要和离,可以让衙门立刻把文书给办下来。
他在拖延时间。
给他与周氏一个机会。
然而,周氏似乎根本不想破镜重圆。
这种一厢情愿的滋味,让卫相尝到了失败感。
而他此生一直顺风顺水,几乎不曾失败过。
周氏成了他心头的一根刺。
拔了会疼,不拔也难受。
卫相甩袖,气得胸膛起伏,他很注意在外仪态,这个岁数还没有续须,看起来不过才二十八九岁的光景。
是京城不少妇人们的梦中情郎。
且还是个痴情的男子。
这些年,卫相很享受妇人们爱慕的目光。
而今,周氏完全不把他当回事,这种反差仿佛推翻了他以前所有的荣耀。
卫相:“你阵势如此大,是来打架的?”他挑眉。
上次是他没注意,才被周氏打趴下,今日可就不好说了。
卫相很想一雪前耻。
周氏轻笑,妩媚至极,光彩照人,还有几分少女时候的灿漫:“我是来搬嫁妆的。”
卫相:“……”
当年周氏嫁妆丰厚,十里红妆。
那些东西放在今日,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卫相深呼吸,告诫自己不能失态:“哼!随你!”
周氏走上前,伸手在卫相胸口戳了戳:“那你倒是别站在这里碍事呀。”
卫相快被她这轻挑的动作气炸了,她与霍辰在一块时,也这样么?
卫相沉声道:“霍辰功高过主,将来的前程,还不好说,你自己心里想清楚。”
周氏觉得这话好笑:“卫狗贼,我周若烟没男人死不了。而且,你怎么就知道,我今后就只有一个男人呢?左拥右抱不好么?”
卫相:“……!!!”
周氏挑衅完毕,不打算继续纠缠了,实在浪费时间。
男人啊,只会影响她拔剑的速度。
周氏下令:“且随我去私库,我的东西,一件不能落下,统统搬走。”
周氏声势浩荡的搬回了自己的假装,两百号护院,浩浩荡荡搬了两个来回,才搬完。
这一日,长街两侧都是看热闹的百姓,众人纷纷敬佩,尤其是女子们,她们仿佛受到了某种启发。
要活成像周氏这样,才叫有意义啊。
*
周氏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家喻户晓。
丞相府本是大庆数一数二的门第,然而此事一出,百姓们只觉得,卫相……不过如此。
人人都抢的男子,旁人只会被影响了认知,也会不由自主的觉得这男子优秀。
可一旦原配夫人都不要这男子了,纵使他再怎么位高权重,也会让人误以为,这男子不太行。
这就是人的潜移默化。
宫里头,庆帝兴致勃勃,直接让傅子秋入宫住一宿,入夜之后一直在唠嗑,从九州军政,最终聊到了卫相与周氏……
*
傅家。
傅温言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昨晚就只差一点点了!
他什么都没有摸到,不代表白屠真的没有问题。
这种事情很好隐瞒,只检查表面是无法发现真相的。
唯一的法子……
黑暗中,傅温言双眸发光。
他今日忙了一天,纵使浑身酸痛,却还是毫无睡意,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猛然坐起身来,几乎是套上外裳,大步走出了房门,就连腰带也是走到了外面才来得及系上。
“大公子,您这是要去哪里?”
傅温言烦躁不堪,一手推开男子:“滚开,不许跟着!”
男子:“……”
大公子近日来是走火入魔了么?愈发暴躁。
傅温言出了府门,直接骑马往长街方向狂奔而去。
*
郡王府,守夜护院正在打哈欠。
傅温言翻墙而入时,护院察觉到了,然而郡王交代过了,无论傅公子几时过来,又是如何入府门,让他们都不得干涉。
故此,护院们装作没瞧见,继续打哈欠。
傅温言年少时候经常过来串门,他自然认得白屠的卧房。
而且,这家伙所居住的地方,里里外外都种了鲜花,这个时节遍地都是菊花,各种品目皆有。
夜风中,菊花香气四溢,扰得人心浮躁。
廊下灯笼摇晃,四下无人,入目是一片花海。
白屠这厮一惯/浪/荡/,他所居住的地方也是如此。
内室一片漆黑。
傅温言没再犹豫,直接翻窗而入。
这一次,他学聪明了,特意去把门栓合上,又紧闭了两只茜窗。
做好这一切,傅温言再没有任何犹豫,他像是受到了某种/蛊/惑,径直往内室走去。
他的视野极好,能在昏暗中看清床榻上的人。
帷幔是拉着的,榻上的人侧躺着,从傅温言的角度去看,可见他的侧身起伏,尤其是腰肢,深深凹陷了下来,线条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