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耳中听见的，不过是小猪哼哼。

长夜漫漫，此时此刻，商籁同样心潮难定。

猪！他养的猪！

本来这个时候，他应该和他的猪手拉手睡觉觉的！

结果现在呢！

现在……

商籁俊美如古希腊雕塑的头颅上方，咕噜噜冒出一个很不正经的思想泡——

“鏖虐公哥哥，”苏羽璃双手托腮，琉璃般的大眼睛眨呀眨，娇声嫩气地问夏弥旬，“您能为小羽讲解一下，如何推动形成国内国际双循环发展新格局吗？”

“你呀你，总是能给本尊出点新花样。”夏弥旬宠溺一笑，戳了戳苏羽璃的额头，“小家伙，今晚不给你整明白喽，鏖虐公哥哥就不用睡了！”

……谁都别睡了！

商籁一振衣袂，身披墨黑细条纹浴衣的高大身影，迅速消失在幽深走廊的深处。在苏羽璃房间门口站定，他深吸一口气，刚想侧耳细听里面的动静，忽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不得了的事实——

他，光明神，神界唯一的主神，极乐之庭的主人，竟然在深更半夜听墙角！

都是鏖虐公的错。

鏖虐公必须好好对他负责。

就在这时，里面传来了明显压得极低的说话声。

男人：“大晚上的，你又把我叫过来到底想干哈？”

苏羽璃轻笑：“就是想你了啊，难道你不想我吗？”

音色还是一样清甜，声调却低沉了很多，还蕴着隐隐的压迫感，感觉和平时判若两人。

男人沉默了一下：“这些天真的多谢你，如果没有你的补灵剂，恐怕我就要因这不稳定的血脉，而一直保持丑陋的原形了。”

“丑陋？”苏羽璃声线一寒，随即又恢复略含笑意的脆甜嗓音，“可我一直觉得很可爱呀，还是你觉得公公看到后会介意？”

商籁别的都没听进去，耳朵里就落下“公公”二字。

原来这就是夏弥旬口中难以启齿的称呼。

公公。两个字都是第一声，鼻音交叠，闷闷的憨意，仿佛真成了那人的小名。

默默在心里念诵几遍，商籁觉得有点好笑，有点可爱，还有点嫉妒，就像嘴里含了一片醋渍青苹果，从未熟果肉里抿出来的，除了淡淡的清香，还有一直漫延到心底的浓浓酸涩。

不甘。

如果自己也能早一点遇见他的话——

早一点，再早一点，一千年前，两千年前，三千年前，早到他还未遇见那个人类。

这样的话，他即使是做梦，应该也不会再有一个噩梦了吧。

“老大不是这样的人。”只听男人厉声反驳。

“那你为什么躲着他？也不主动跟他联系。”苏羽璃若有所思地放缓了语速。

“还不是因为你突然把我带走，而且在那种形态下，我根本无法使用魔力与老大交流……”

“说谎。”苏羽璃慢悠悠地打断男人，“你真正介怀的，是不知如何与公公解释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没有。”男人连忙否认，“再说我们当年只是因为阴差阳错地触发了严冬神从色谷欠之桩那儿夺走的厄洛斯魔矢，所以才会发生那样的事。”

厄洛斯魔矢？商籁心头一肃。

厄洛斯魔矢乃色谷欠之桩利用其职能炼化的一种魔法，一旦被触发，抗魔性再强都没用，那股冲动在身体里duang duang的，十个晋江审核专员都拉不住。

没想到严冬神为得到精灵王，竟疯魔到做出这种下三滥的勾当。

“那样的事是哪样的事？”

话音刚落，里面就传来一阵衣料窸窣之声，然后是男人略带苦恼口耑息的闷哼。

苏羽璃又微微笑道：“既然将军认为是不对的，那为什么始终都不曾拒绝我？在异界的时候没有，来到人间后更没有。”

男人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你源源不断送来那么多珍贵的魔药，老大恐怕早就灰飞烟灭了，根本撑不到苏醒那天。”

“所以，维持我们关系的就只剩公公了对吗？”苏羽璃冷笑，“若非顾念着公公，你早就想跟我分手了对吗？”

“分手？我们本来就不是……”话音戛然而止，半晌，男人才讷讷道，“欠你的魔药的债，我会继续还你，直到还清为止。”

苏羽璃气极反笑，“你不会以为我真想向你讨要那点人间的钱财吧？”

“我没这么想。我知道即使没有我，你也会拼尽全力帮助老大的。”男人顿了顿，“老大身中的咒术，你找到解决方法了吗？”

“当然，不要小看精灵王的宝库。刚才趁他睡着的时候，我已经给他用了去咒术化原形的秘宝，想来明天就能恢复了。”苏羽璃傲然，但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有时候我真羡慕公公，从过去到现在，你心里的第一位永远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