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王上(120)
宴厅虽是聚集了各位王亲国戚,却也没有多热闹,因是大丧,连王上婚配都是从简,年节也自然不能大庆,不过去年征战王上不在宫中,后宫又无人主事宴请未办,今年事事太平,再不举行也是说不过去。
公荀坐在上垂首,握着酒杯看着热闹尚有喜庆不足的宴厅,心思又飘远了。戍北三年他未回宫,四年头上又开启了徐国之战,直到第五年,他才参加岁旦的家宴,心里觉得陌生极了,总觉得还是在边北和众将士吃肉喝酒来得纵情洒脱。
没想苏韵熙一手操持,不仅菜色新颖,鼓乐争艳,还为了助兴,准备了不少游戏,本因战事面合神离的王亲国戚,倒也慢慢卸下拘谨,氛围热络起来。击鼓传花的时候,更是因为苏韵熙刻意滞留了花鼓,让公荀在鼓声停息的瞬间,呆呆看着手中鲜红的绣花发愣,也正是因为苏韵熙刻意耍赖才让众卿看见战事上金戈铁马、政事上一丝不苟的公荀也有柔软如水的一面。王上、王后琴箫合奏,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佳话。想来,那时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公荀都不知道了,但他如今真希望那时的自己对苏韵熙是全心全意的。
往事如镜,却已是镜中水月,公荀又一扬首,饮下了入口辛辣入心清苦的酒,有些微晃的起身唤着薛子睿扶他方便。
借由此事,迟迟不肯返回宴席。站在回廊,看着张灯结彩的宫庭,公荀却觉得满眼萧索,索性把自己藏在灯笼照射不到的地方,让自己和黑暗融为一体才觉得温暖的记忆不会刺痛心脏,天上繁星依旧,只是无人再指着太白星同他讲:“人人都说牛郎织女星掌姻缘,我却觉得不妥,虽是唯美却太过清苦。我倒觉得太白星才该掌姻缘,总是最亮,心爱之人在对方眼中本就该是最亮的。”那一刻公荀曾觉得苏韵熙眼中便是星辰大海。
忽吹寒风,公荀觉得身上冷得发抖。如此觉着的还有当值的宫婢,两个人搓着手藏进背风的廊角,尽可能的靠近火盆,看了眼酒兴正酣的宴厅安心取暖。
“咱们宫中也好长时间没热闹过了。”
“可不是,王上大婚都是简简单单,要细数起来这般热闹还是苏王后在的时候。”
听两人提到苏韵熙,公荀本是打算回去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可不是吗,自从苏王后走了,咱王上跟换了个人似的。要说咱王上肯定特喜欢王后。”
“我倒觉得王后更喜欢王上。”
“怎么讲?”
“你还记得前年,宴请结束偏厅……”
相对矮小的侍婢一把捂住了说话的侍婢,压低了声音说道:“王上、王后的房事也是容你多嘴的!”
被打断的侍婢拍开对方的手,皱着眉头道:“你想什么呢,我是说那天我在旁边看着,出门王后给王上整理衣衫满眼的温柔,王上都让內侍扶走了,王后娘娘还是不动地方,眼睛不错珠的看着王上的背影,直到轿撵都看不见了,王后才离开。之后我便偷偷观察了几次,发现王后娘娘总是看着王上,我便觉得那才是真心喜欢的样子,是我们这样的人一辈子都求不来的情爱。”
听她这么说,矮个侍婢也跟着唏嘘:“可惜苏王后早逝,你说她还带着身孕,临死之前得多心疼啊。”
“就是,若是苏王后在,这王室家宴定然热闹几倍。”
“别说了,若是被旁人听去可了不得。”
“唉,我就是突然想起来。”
之后两人便有说起了家中情况,公荀就没再听,可是心里却波澜起伏不可平复。突然明白那不经意对上的眼神,本不是巧合,而是因为苏韵熙时时刻刻追着他的身影。恰到好处研得的墨水,刚巧递上的巾帕,入口正温的清茶,明亮正怡的灯光,微风正袭的摇扇原都是因为苏韵熙一直在看着他。公荀抬手撑住醉意侵扰的眼眶,突然发觉余子俊告诉他的“放下”,他做不到。
78、故作亲密
◎这日家宴尚未结束,王上就不合规矩的早退了,皇亲国戚还在细碎的念叨“成何体统”结果第二天见王上双眼乌青,眼……◎
这日家宴尚未结束,王上就不合规矩的早退了,皇亲国戚还在细碎的念叨“成何体统”结果第二天见王上双眼乌青,眼睛里面全是血丝,连脸色都透着苍白的病态,想来昨天确实是身体偶感不适才早早离席,不满的情绪也就随之消解了,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这样的气色全是因为王上在泰宁宫枯坐一夜造成的。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宗族祭祀刚一结束,王上随身内侍薛子睿便吩咐宫人收拾妥当,出发去往行宫。
闻讯而来的淳妃也不讲究什么身份,拦住鸾驾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去,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不过她说得多少也有些道理,本该是新婚燕尔,结果王上大婚不久就跑去围猎,如今尚未过正月便又要去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