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语+番外(40)
虽说祖训有云,不可与朝堂牵扯过深,可到了玉仙师这一代,似乎已经不再顾忌了。
“幕遮,大雪寒天行路艰难,不如你与本王同乘如何。我这里有很多番邦进贡的新奇果子,玉儿很是喜欢,本王想着,琼楼你们三人年纪相仿,应该都喜欢吃这香甜玩意儿,便带来给你们尝尝。”
玉儿......
这人竟敢直呼皇帝名讳,还是乳名。
赵幕遮想起自己初来时,听说过一则坊间传闻,荒谬不堪,却让人不寒而栗。
听说瑄王的生母,是一只祸乱朝纲的妖狐。
更有传闻说,瑄王自己就是只修行千年的狐狸,道行极深,要不怎么蛊惑地圣上不理朝政,沉迷礼佛,政事全交出去了呢?
“怎么不回话,在想什么?”
裴瑄又把帘子向上掀了掀,帘内热气扑面,熄灭了赵幕遮心中此起彼伏的雾霭。
有个守卫见赵幕遮身后还站着一名女子,大怒道,“大胆!见到王爷还不下跪?”
魄月听他们对话有来有往,也不知何时能结束,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又见这小兵对自己大呼小叫,心中更是不屑。
地方不大,规矩不少,还敢命令本神君,要不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晴天霹雳?
不过,他正愁没地方表现呢,将计就计,抓住赵幕遮的手臂,楚楚可怜道,“公子......我怕......”
裴瑄看这女子样貌清秀,神情却懵懂痴傻,似是有什么顽疾。
“幕遮,这位是......”
赵幕遮被魄月叫的骨头都酥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一句话。
那侍卫又要冲着魄月发作起来,被裴瑄厉声止住,“既是云梵山的人,就不必拘礼了。”
赵幕遮好不容易回过神,忙解释道,“王爷,她并不是我派中人。”
裴瑄笑意加深,“想来应是迟早的事,早一天晚一天而已。”
赵幕遮不懂这其中弯绕,还想解释,却被他打断。
“本来还想与你同乘,没想到你有,”裴瑄扫了一眼魄月,笑道,“你有要事在身,本王就不强人所难了。”只见他放下帘子,唤起车夫继续赶路。
赵幕遮也不迟疑,伶俐的让开路,拱手道,“恭送王爷!”
长长的队列,踏着露水扬长而去。
魄月看他毕恭毕敬的,哪有半点跟自己相处时的无礼,故而一边感叹他如今学有所成,一边止不住的愤愤不平。
怎么着,就戏弄自己师父来劲呗。
此时,长街恢复熙攘,位高权重的人离开后,市井气息复又跳脱出来,各色人等穿行不止,路边小摊也开始做生意。
魄月要重新跟赵幕遮算总账了。
他扑到赵幕遮背上,双手搭上他的肩膀,理直气壮道,“你背我。”
赵幕遮蹲下身去,揽起他的腿,往身上掂了掂。
“那人是谁,你怎么对他那么恭敬。”
“一个管着很多凡人的凡人。”
“我还不知道他是个凡人,我问的是他的身份。”
“怎么,姑娘倾心于他?”
魄月从背后勒紧他的脖颈,“你说是不说。”
“不说,你勒死我吧。”
还跟自己耍混,这赖皮样跟谁学的,难道是跟我?
魄月气结,不知拿他怎么办好。
亦或是,嫌我太凶了?
魄月换了语气,温温柔柔的给他擦了擦汗,“公子流了好多汗,奴家心疼的很,要不你放我下来吧。”
话语间,魄月与他左脸贴着右脸,热气全呼到耳边,撩的他心痒难耐。
“你老实呆着,莫要再讲话!”
再这样下去,他腿都要站不稳了。
魄月心想,呵,果然吃软不吃硬,终于被我拿捏住软肋了。
于是他故技重施,与赵幕遮腻腻歪歪了一路。
还别说,真被他问出点东西。
原来,人间奉行神鬼命运轮回之说,百姓出门前都要提前卜卦,以辟吉凶。
方才来时他便注意到,这地界五里一道馆,十里一寺庙,达官显贵家中专设祠堂礼拜,寻常人家没钱置办那么大排场,直接在门前摆起了蛇仙,黄仙一类的牌位,竟是百无禁忌。
“皇帝叫裴玉,那云梵山的玉掌门岂不是犯了皇室忌讳,怎的还如此深受重用?”
“门派协助朝廷教化百姓,为皇帝省去不少力气。”
魄月不以为然,名为教化,实则只是另一种管制罢了。
一路走来,遇见流民无数,数九寒天,有的饿得只剩一把骨头,有的已然冻死路边。
这地方人人求神拜佛,路却越走越歪,不曾想,竟是统治者出了问题。
若是徒弟再待下去,会不会也受到牵连?
魄月捏了一把汗,看来是时候唤他回去了。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走到云梵山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