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舟/慢慢(18)
但即便如此,梁煊也有过怀疑,毕竟大多时候夏津看起来真的不太像是对他有那方面的心思。好像只是纯粹的脾气很好,什么事都爱说“对不起”或“谢谢”。
而且从另一方面看,跟其他所谓追求者比起来,她有些安静过头了,梁煊有时甚至都感受不到她存在。
多想无益,凭着没有感觉的感觉拍了几张,他心不在焉低头查看,依旧找不出大区别。
须臾,夏津再次接过相机,头凑得离屏幕很近,手指按动几下,表情也渐渐舒展开来,咧开一个笑容,似乎很满意,“可以了,谢谢你!”
又是谢谢……
梁煊视线转回手机屏幕上,摇摇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回刚才会面的地方,车原封不动停在原地,他把手机揣回口袋,直接道:“走么?”
“嗯。”夏津把相机装进包里,没听懂其中潜台词,又说:“再见。”
梁煊也不多解释,长腿挎上自行车,“上来。”
夏津以为自己听错了,眨巴几下眼睛看着他,似乎在求证。
他声线一如既往的低沉,“去哪?”
这边不太靠近公交地铁站,夏津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她没想过会有梁煊主动提出载自己的可能性,雀跃中还夹杂着一些无所适从,“回公寓顺路吗?”
“嗯。”
她侧身坐上后座,一只手紧紧地抱着单肩包,另一只手扶住车座底下一处凸起的拉环,压着声音:“好了。”
春寒还没有完全散去,下午三点正是游客最多的时候,梁煊一路骑得不太顺,因而夏津好几次都差点撞上他的背。
一路穿过大街小巷,男生最终在小区附近一家宠物店停住,没一会儿就抱着辛巴出来,不太自然地开口:“帮我抱一下。”
“好!”夏津双眼简直移不开,欣然接过比玩偶还可爱的小金毛。
她摸摸小狗的头,小声说:“好久不见啊。”
辛巴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开始在她温暖的怀里撒娇。梁煊瞥过来一眼,轻轻地拍一下它的脑袋,小东西立马就安静了。
夏津:……
回到小区门口,夏津抱着狗下车,梁煊却似乎没有回去的打算,还保持单脚撑地的姿势,在回复手机消息。
约莫是有急事,过了几秒,他再次开口:“能请你帮个忙吗?”
“可以啊,”夏津想也不想地答,“你说。”
梁煊指了指辛巴,“让它在你家待一会儿,大概到八、九点。”
她毫不犹豫答应下来,梁煊才把从宠物店拿出来的布袋递过去,“里面有狗粮和玩具。”
夏津把布袋挽在手上,思及他这一路看手机的频率,才说:“你去忙吧,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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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五点,林荫路上的酒吧街刚刚开市,蛰伏一天的沉寂被热闹打破。
降落位于这篇区域的正中,原本是家清吧,如今快变成半个livehouse,是整条街上人气最火旺的夜生活场所之一。
梁煊随意把自行车停在后门的空地上,弯腰推开小铁门,就见一个瘦弱的男生正窝在角落里抽烟,见他便“哟”了一声,“这才十分钟就赶来了。”
“都是你给催的。”
“排练嘛。”
梁煊对这话置若罔闻,越过男生,继续往里走。
一个剪着利落短发的女人正从楼上下来,又说:“来啦!”
“红姐。”梁煊这样喊了一声,兀自走到吧台边倒了杯水喝下,才答:“小岑,催命。”
红姐笑一声:“他怕你太久没上台,生疏。”
“千哥呢?”
“还在桌球室那边,晚点回来。”
“我上去拿吉他。”
“在休息室里,你顺便歇会儿呗,等会喊你。”
“嗯。”
李千和徐红是降落的老板,以前组过一段时间乐队,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散了,二人既是伯乐亦是知心爱人,大学毕业就经营起了这家酒吧。
梁煊学过几年吉他,都是野路子,耐不住天赋好,李千便经常调侃他到酒吧来做常驻。
但他本人对这些兴趣不大,想起来就玩玩,此前已经拒绝过很多次邀约。
此次松口是因为上城的公寓是李千托人帮忙找的,他不想欠人太多人情,只能从别的地方补还。
不过两人的渊源并不结于此,梁煊有个大哥,大学期间和李千当过两年上下铺的舍友,几人结识也有这层关系在,一来二去,已经快三年了。
晚上八点,终于轮到梁煊的场。
他重新换了套衣服,长裤长袖,跟平日喜好的风格不太一样,口罩和帽子亦将整张脸捂得严严实实,是故意的,因为不想被认出来。
灯光师在二层的小阁楼调控这灯光氛围,白的红的蓝的转换不停,向外逡巡一圈最后才汇聚在舞台正中,拂过立麦和熠着银光的木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