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昙不得已软了语气，向德斯道歉。

“不用道歉。”德斯叹了一口气，“面对我，你不用道歉。”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夜昙就像是聊着家常一般，和德斯谈着心。

这是上辈子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他们能坐下好好聊天的唯一机会，是在礼堂里，在一群人的围观下，指定能制约双方的条例。

夜昙勾了勾嘴角。

德斯拿着一支笔，纤长的手指在放上面细细把玩着，“对，我重生了，死在一次虫潮中，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群面目狰狞的虫子啃食，直到一点肉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具光溜溜的白骨，那你呢？”

夜昙：“……”并不想说。

她简单回顾了一下，发现自己死得其实很憋屈，至少跟他比起来，是这样的，被自己的丈夫和情敌从楼顶推落，更可怕的是，仔细一回想，那情敌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自己。

越想越可怕。

而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眼前的这场悲剧圆过去。

于是，夜昙小声地说：“我也是。”

德斯似笑非笑地看了夜昙一眼：“真假的，别骗我。”

夜昙说得信誓旦旦：“真的！骗你我是猪！”

德斯口中的虫潮，夜昙也曾经听说过，就在自己临死的前一天，德斯也在里面，这种说法的可靠性还是很高的。

夜昙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德斯。

他脸上的表情很淡定，只是眼中含笑，脸上的五官轮廓，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柔和。

但夜昙心里却像是被什么小虫子咬了一口，不致命，但却有一种难言的痒。

“身体不舒服，我先走了。”夜昙低声说了一句。

然后转身离开。

关上门市，夜昙似乎听到了一阵低低的笑声，憋在喉咙里。

胸腔中燃起一把熊熊的火。

夜昙把门拉开：“笑个屁。”

然后又用尽了力气，把门重重地关上。

德斯不再压抑着自己的笑声，声音越来越大，伴随着风飘到夜昙的耳朵里。

就真TM的烦。

自己又说粗话了。

上辈子，夜昙总是觉得，自己身处上流社会，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应该举止文明，但德斯总喜欢逼着自己说一些脏话，似乎这样，他们就是相配的了。

甚至为此还不惜像个小孩子一样，做一些让人完全不大理解的事情。

夜昙又低低地咒骂了一声。

随即，像是逃跑一样地离开了这里。

说是身体不舒服，但夜昙还是很诚实地来到了这里。

德斯正在讲课。

他的表情很认真。

这所学校里，所有的学生共享着一个老师——德斯。

德斯是一个天才没错，但他不是神明，长久的压力一直背负在他的肩头。

现在的他，眼下带着淤青，衣服的边角上也沾了几分污渍，看上去皱巴巴的。

——他很累。

肉眼可见的那种累。

第31章

以前的夜昙面对这样的情况，肯定是巴不得双手双脚地赞成，可是现在，夜昙只感受到了一种难言的心疼，就像是有一只无名的手，在她的心上来回地揪着。

夜昙觉得，她得想个办法，来缓解现在的情况。

韩老师变成为了夜昙口中的办法。

她私底下悄悄地找人给韩老师带了个信，约他出来聚会。

第二天，韩老师就来了。

他也一副被什么东西吸光了精气的模样，眼下的黑色极为浓重，一直蔓延开来。

……像是很久都没睡觉了。

一坐下，韩老师就点了一杯咖啡，要了浓度最高的用来提神，背懒懒地靠在椅子上，眼皮止不住往下掉。

夜昙把调羹递过去：“老师，怎么了？”

韩老师勉强打起精神：“没什么，只是又要带学生，又要做一些本质工作，有点累了。”

这都不是导致韩老师疲惫的最重要的原因。

他急着赚钱，私下里甚至偷偷接了很多不属于他自己的工作。

夜昙的嘴角向上扬了一下：“老师，听说你家里人生病了？需要很大一笔钱？”

韩老师脸上的疲倦之色更加浓重：“你也知道了？”

夜昙看着韩老师的眼睛，说得很认真：“老师，愿不愿意到我们这里来，您家里人治病的开销，由我负责。”

心里咯噔一下，发出了好大的声响。

韩老师面色如旧：“想让我辞职，然后去你的学校。”

夜昙的眉头皱了一下：“不是我的。”

无论从学校的简历，还是人员的招募，都是德斯在背后默默努力着，说好了的给钱，夜昙也只给了很少一部分。

——多了，德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