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的男人动也没动,依然是那副优雅冷静的模样。
宋燕丞最见不得他这个模样,从上学那会儿就是。
不管发生什么,这人永远都是那副冷静自若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无法撼动他的情绪。
“裴三,我说过吧,小鬼头是我的底线。”宋燕丞冷冷盯着他,“我不管你为了你的梦想做出多出格的事儿!利用过多少人!甚至就算是我,明知道你的某些心思,老子特么的都不在乎!”
“但她不行!”宋燕丞上前一步,揪着他的衬衫,盯着他的漆黑的眼,一字一顿说,“她不行你懂吗?”
“她一个单纯无知的小傻瓜,你为什么要给她牵扯进你的世界?”
“你们家什么破样子你瞧不见是不是?”
宋燕丞拿出手机,翻到一条新闻,摔给他看。
裴时瑾扫了眼手机界面,是条他已经知道的头条,无良媒体为了哗众取宠博人眼球,又怕得罪安和集团,只用了字母AH代替。
AH,顶级豪门公子哥儿,剪影。
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说的是谁。
照片里,小姑娘被扣在他怀里,大概是顾忌到安和集团的势力,没敢真拍小姑娘的面貌,只是两个剪影。
下头一水的评论,不堪入目。
好像一瞬间穿越了时空,回到了某个时刻。
灯火辉煌的宴会。
小小的少年穿着笔挺有型的黑色燕尾服,里头是件一丝不苟的白衬衫,铂金针链穿插而过,在耀眼的光线里璀璨夺目。
所有人都在恭维,无数闪光灯亮个不停。
他嫌烦,单手按住了某个媒体的镜头。
“啪——”
镜头甩了下去,砸在地面。
周围瞬间寂静无声。
小小的少年漆黑的眼直勾勾地望着那个没礼貌怼脸拍他的媒体,只是觉得不解,很可能也就不在意地轻笑了下。
第二天事情被无限发酵。
一个没什么意味儿的笑意,被过度解读出无数个版本。
各种谩骂接踵而至。
后来,他问裴安和,“我做错了吗?”
裴安和摸了摸小小少年的脑袋,微笑鼓励,“那你害怕吗?”
害怕倒是谈不上,只是觉得一堆闪光灯对着他,烦得很。
裴安和说,“不是想赢了我?等有一天你学会了从容面对,或许,你就实现了第一步。”
跟他打了个赌,每踏出一步,赢了,就能有个奖励。
就能跟被禁锢在花园里的那个女人短暂地见个面,偶尔,学着她画个画。
再后来,他总算学会了从容面对,不再表露情绪。
却发现渐渐的,不懂了什么是快乐。
不过,也无所谓,快乐与否,之于他并不是那么重要。
……
指间的烟被点燃,开了窗,烟灰被风吹散,混合着雪花荡漾在风里。
耳边是宋燕丞暴跳如雷的声音,“你特么的到底跟她做到了哪一步?”
一点猩红落在指间,有点烫。
裴时瑾半趴在露台,低头抽了口烟,“亲了,摸了,做了。”
他偏头看着好友懵逼的脸,轻笑一声,问,“还让我继续说下去?”
被迫听了“活春宫”的宋燕丞:“…………”
知道他这人某些时刻不想装的时候,特别坦荡,或者说根本不屑撒谎,这会儿他却恨不得只是听了个好笑的谎言。
宋燕丞嗓子干涩,手背青筋暴起,重新握紧了拳头,只想把这人再暴揍一遍。
然而下一刻。
就见向来深藏心事,从不袒露真心的男人咬着烟,漆黑深邃的眼睛里星辰璀璨。
风过,吹乱了他一头黑发。
荡漾在风里的发丝沉沉浮浮,勾起浅浅涟漪。
“宋二,你知道那种快乐吗?”
他说,散漫的语气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向往,“昨晚跟小朋友在一块,那种深入骨髓的快乐。”
“让我觉得二十六年的无聊人生里,只有那一刻才是真正的活着。”
“不会放她走的。”
宋燕丞竟然把自己听脸红了,忍住想要暴揍他的冲动,气急败坏道:“你闭嘴吧!”
“你不放她走你打算让她跟你一块陷入裴家那个华丽的囚笼?”
眼前的男人换了姿势,懒散地靠着露台,雪花簌簌而落,飘进来,沾染到他洁白如雪的衬衫,进而融化。
这个略显玩味的神情,与斯文完全不搭调,却格外吸引人。
“给我两年时间。”
宋燕丞盯着眼前的男人,一如当初他毅然从米国回到安和集团,那么个意气风发的模样。
“我会给她创造一个不需要用玻璃罩起来,可以自由自在呼吸的玫瑰花园。”
裴时瑾回望着他,微微一笑,“你信不信我?”
宋燕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