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行(8)
刘妈妈喜得奔上楼去,哭的反倒更厉害了。
她两只皱巴的手端着顾山川的脸,这瞅瞅那看看,见她没受什么伤,才心满意足的放开,连连拍着胸脯,不停说着:“幸好,幸好……”
顾山川背着手,笑着安慰:“好啦,我这不是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刘妈妈怎么整的跟我死了似的?”
刘妈妈笑着抹泪,愠道:“臭丫头,瞎说什么?”
那大汉是奔着听曲来的,可不想看这老少二人唱戏,靠在墙上抱胸道:“我说刘妈妈,您还做不做生意了?”
“做,做,大侠快请坐,我这就走,这就走。”刘妈妈说着就走下楼去,一步三回头的,生怕这姑娘再跑丢了。
顾山川吁了口气,坐在琴前,问道:“客官想听什么曲?”
大汉皱了皱眉,不由分说的抓过她的手,一股霸道的气力直接冲入顾山川的经脉。
顾山川内力被封,根本无法挣脱,刚张口要问他意欲何为,他就松开了她的手。
“丫头,怎么受这么重的伤?”大汉语气沉沉,仿佛自己闺女被人打了要与她出气一般。
顾山川强笑着,“不若是不小心糟了算计,算不着什么大事。”
“血毒还不算大事,你倒是乐观的很。”大汉哼了一声,眉头低了下去想着什么。
顾山川也不打搅,自顾自的弹起了《诉秋池》的下半阙,只不过这次,只余琴音,不复念白。
弹着弹着,脑中总流过那日唱念白之人的声音,又觉得与那覃王的声色十分相近,想来他们遇见并不是巧合。
然而好花多易折,琴弹不过半阙,就倏地断了,顾山川不知最近得罪了谁,要命之人一个接一个来。
她警惕的盯着窗外,耳边却传来那大汉的骂娘声:“他娘的,老子听个曲都不行,欺负姑娘算什么好汉,给老子滚出来!”
外边传来一飘忽的声音:“我劝这位兄台还是莫管闲事,不然到时受了伤,在下可不负责。”
“娘们儿唧唧的小白脸,不认识老子还没听过周济轲的大名吗?识相的给老子滚远点,否则别怪老子翻脸。”那大汉嚷道,怒火中烧又压抑着不与那杀手动手。
却只听那人轻飘飘笑道:“呵呵,现在是个人都敢冒充九阳门之人了?昨个还杀了一个,今日便又来一个。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听得这话,周济轲瞳孔圆睁,戾气充斥着整个醉春楼里,他暴怒而起,一把将人头宽的大刀从背匣中抽出来。
九阳门此番出门不过三日便有人战损,他作为大师兄的难辞其咎,想着自己哪个可怜的师弟初入江湖险地,因为单纯良善的性子害的丢了命,他就难过的心口发痛。
顾山川听到那大汉自称周济轲,下意识同情的挑了挑眉,兀自擦拭起自己的琴来。
若他真是那九阳神刀周济轲,这个江湖手属实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要形容周济轲有多厉害,其实也没多少人见识过,见识过的不是同门便大都死了。
不过顾山川心里清楚,这号人,她反正惹不起,也不敢惹。
“丫头,出来看看,此人你认不认识?”周济轲的声音从醉春楼顶上传来,怒气好似随着人死一去不返了。
顾山川寻思着江湖手都是些不入流之人,且大多将身份藏的很好,她怎么会认识。
不过人家毕竟是长辈,顾山川还是放下手中的帕子,纵身跃上了屋顶。
“周前辈,江湖手那么多,我怎么会认识?”
周济轲将背匣上的白布扯下来一块擦拭着刀身,“此人功法似是师承穿云谷,想必你应该认识。”
顾山川心中怔道:“他怎么知道我曾习穿云谷?”
表面上还是笑呵呵的走过去,这个人她是真的不认识,看看年纪也不小,应该是什么年长的师兄,平日里没有走动,便也没有印象。
“不认识。”顾山川摇摇头。
“最近的江湖手中混入了不少门派子弟,如此蹊跷,丫头不知道点什么?”周济轲问道。
顾山川冷凄凄地道:“这些事与我又不相干,我又何从知晓?”
第5章 师叔
“丫头这话说的不对,侠之大者,必以天下……”
顾山川推掌打断他说话:“打住打住,前辈乃大侠,天下之事前辈要管便自己管,晚辈不过一个女流之辈,出来讨口饭吃,天下如何,我不在乎,也管不了。”
周济轲看她脸色不对,生怕把她气跑了,连连点头称是:“好好好,不管天下,眼下这个人总要收拾收拾吧。”
“您自己杀的人,自己收拾烂摊子,扯上我干嘛?”顾山川无辜的摊了摊手,赌气似的说。
周济轲在门中一直是受人尊敬敬仰的一号大人物,今日出了门外才晓得这天下还有这般厚颜无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