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亩方塘半亩田(3)
我好生困惑,路遇恶犬这么个惊世骇俗的梗,居然还有人模仿?
于是我探头探脑地,向着黑洞洞的教室里张望。
结果,只听到,黑洞洞的教室里,黑压压的学生,迸发出天崩地裂般的哄笑声。
我被吓得一机灵。刚伸出去的脖子,就像乌龟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缩了回来。
“他们莫不是在笑我?”我暗暗心惊。我把自己的言行都细细回想了一遍,并评估了其中的笑点。
结果还是迷茫。他们的笑点也忒低了。
这种迷茫还导致了,我的自信心的崩溃。
莫不是我的脸是花的?或者我的服装,触碰了他们敏感的神经?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黑压压的教室里,再次迸发出潮水般的七嘴八舌声:“今天怎么这么多恶犬啊?”
“你们俩是约好的吧?”
“林寒,你遇到的恶犬就是她吧?”
“你的恶犬长得不赖啊?”
“哈哈哈。”
……
这个与我一样,遇到恶犬的林寒,正四平八稳地在这些此起彼伏的七嘴八舌中,处之泰然。
他正坐在教室的中间一排,抱着手,依旧冷着脸。
赫然正是刚才撞飞我的那个不明物体!
我不由得火冒三丈。
并不是因为这个冤家路窄这句话应验在了我身上。
而是因为,这个冤家,竟然把我比作了恶犬!
虽然我也不谋而合地,做了相同的类比。
但是,错误发生在自己身上,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寻找各种理由来原谅自己。
而当错误发生在别人身上,自己突然间,就会变得像婆婆一样挑剔,像妈妈一样恨铁不成钢。
因此,我脑子一热,径直走进了教室。
最后停在林寒的桌前。
有意思的是,自从我走进教室,这黑压压的教室,这七嘴八舌的浪潮,竟然戛然而止了。
教室里,突然谜之安静。
不但安静得诡异,而且所有人的表情,也怪异非常。
大家都瞪大眼睛,不顾形象地张着嘴。
仿佛看到了什么千年难得一见的奇观。
这个奇观,就是我,踏着简直要踩垮地板的步伐,径直走到了林寒面前。我狠狠地将手中的书往林寒桌上一放,将眼睛一瞪,冷声道:“恶犬?”
林寒仍然抱着手,背靠在显得有些狭小的座椅上,从我进入教室开始,就冷冷地盯着我,一言不发。
看到他不为所动的样子,我的存在感受到了极大的蔑视。
士可杀不可辱!
这种蔑视,让我瞬间血压升高。汹涌澎湃的热血,冲上我的脑门,让我的情商被迅速拉低。什么矜持,什么礼数,我统统都想不起来了。
我恶狠狠地道:“我是今天新来的同学。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多有得罪,也请包涵。”
林寒面无表情的脸,微微一变,仿佛有些诧异。他终于懒洋洋地吐出几个字,仿佛他的话,金贵非常:“什么得罪?”
我冷哼一声道:“所谓得罪,就是,我正好看上了这张课桌。还请这位同学,割爱于我。”
林寒脸上的惊奇之色更加浓重。但他惜字如金的老毛病还是没有忘记:“为何是我?”
“因为,你我是故人。”我不为所动,言之凿凿。
“故人?”林寒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你不会忘记吧。你我已经相识十数分钟之久了。”我循循善诱道:“除了你,这个班上我再不认识其他人。既是故人,送个见面礼也是理所应当的。”
“况且,你的这个座位,前后适中,光线柔和,空气流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个风水极佳之处。”我不遗余力地补充。
我说这一席话的时候,六十多人的大教室里,竟然安静得诡异。仿佛一群莘莘学子,正在聆听什么至理名言。
但我的话音一落,那诡异的安静突然被一阵尖利的噪音打破。
那噪音,是一种难以描述的,爆笑夹杂着口哨,又混合些掌声,还掺和了少许欢呼。
这噪音,音量之大,简直让我的心脏,从匀净的窦性速率,直接向房颤的节奏奔腾而去。
整个拥挤的教室,顿时变得闹腾腾,乱哄哄,如同走进了欢乐的广场舞。
各种阴阳怪气,七嘴八舌此起彼伏。
“同学你好眼光啊!”
“林寒的座位,就是本班龙脉的龙眼啊!”
“同学你是张天师的后人吧。”
“同学你是在摸老虎的屁股啊。”
“同学你此举无疑于虎口拔牙啊。”
……
第3章 更能消几番风雨?
对于七嘴八舌多次提到老虎,我有点困惑。
至于我究竟有没有和老虎发生什么联系,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