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亩方塘半亩田(14)
我经常浪费大把青春,在锁门这件事情上。
因为不容易锁牢,木门经常被旅馆走错的客人,一脚踢开。
一次次地锁门,以及门被一脚踢开,又成功地进入了我的噩梦。
推开木门,是一个长长的通道,住着几户人家。
我的家,就是最外面的一户。
那是一个一室一厅的老房子。
房间里临街的一面,是一排窗户。这显得房间非常明亮。
从窗户望出去,看到的,是远远的青山。
趴在窗户上眺望远方,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或者坐在窗下的沙发上看书,再来点零食,真是人间美事。
与房间的亮堂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客厅的黑暗。
客厅没有窗户,只有大门与外界相通。
缺乏安全感的我,一回到家,就会把大门关得紧紧的。所以,客厅一般都可见度不高。
在这个可见度不高的客厅里,竟然放着一个书桌。
没错,我平时写作业,就是在这个可见度不高的书桌上。
没错,我其实是住在客厅里的。
那个亮堂堂的房间,住着我的弟弟。
我的弟弟,比我小约莫三四岁。
之所以说约莫,是因为我爸爸实在想不起来,我倒底是哪一天生的。
在办身份证的时候,爸爸便瞎编了一个日子。
这个日子,便成了我的生日。
偶买噶!
没关系。
作为女孩子,我没有被放到桶里淹死,或者送给别人,再或者取一个招娣、望娣、盼娣之类的名字,就已经很不错了!
不但如此,爸爸对我还很好。
我非常感恩!
弟弟住在风水好,空气好,采光好的房间里,我一点都不生气,一点都不嫉妒。
爱幼,是中华传统美德。
至于弟弟有没有尊老,是见仁见智的。
至少,弟弟对于照顾我的生活,还是没有什么怨言的。
至于为什么是弟弟来照顾我的生活,主要原因是,我懒。
好吧,我承认,是因为我不会。
我不会做饭。
而且,我也不打算掌握这门技术。
能力,固然是个好东西。
但是,拥有一项能力的时候,往往意味着,你需要承担更多责任,做更多的事情。
所以,我坚决反对随意地掌握某些技能。
我弟弟大概没有想通这个人生道理。
他在盒饭和方便面中煎熬了一段时间以后,便自行悟出了做饭的技能。
所以,照顾我生活的重任,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说他没有怨言,其实是我大度。
经常他做好了饭,唤我吃饭的时候,都像是在吆喝,额,宠物。
“嗟,来食!”他如是说。
我深知君子不食嗟来之食的道理。
但是,做人嘛,活得太认真,累的慌。
所以,一般在这个时候,我便会给他一个凶巴巴的眼神,之后,麻溜地坐到饭桌前去。
饭桌,只有吃饭的时候,会被支起来,放在弟弟住的亮堂堂的房间里。
弟弟,是个颇抠门的人。
晚上,有两菜一汤,还勉强过得去。中午,往往就很随便。
随便到,有的时候是一碗面,有的时候,是一笼包子,有的时候,只有咸菜和馒头!
馒头!
馒头!
……
我经常托着下巴,幽怨地瞪着弟弟,不知道怎样来表达我的愤慨。
“我们已经揭不开锅了吗?”我问得有气无力。
“没有啊。”弟弟回答得很冷静。
“欧阳立!”我怒了:“你是不是想饿死长姐,然后独霸家产?”
欧阳立冷冷地用眼睛瞟了我一眼:“怎么我们有家产吗?”
我一滞,差点被噎死。
于是,我便换了一副笑容可掬的表情:“小立立,你看,我俩都要上学,忒费脑子。需要营养,需要营养,你知道不?”
欧阳立还是淡淡地:“那就考试前给你加餐吧。”
于是,我只能巴巴地等着考试。
但是,弟弟对其他宠物,却是很不错。
我们家还有一只宠物。
雪球。
那是一只猫,白色,头上有一抹黑。
猫和我住在客厅里。
额,又一次暴露了我的家庭地位。
雪球就住在我书桌旁边的小沙发上。
我写作业的时候,它就乖乖地蹲在台灯下,静静地陪着我。
弟弟对雪球很是宠溺。
每一顿,都是鱼肉拌饭。
香喷喷,美滋滋。
我的家庭地位,感觉还不如雪球。
算了,我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去嫉妒一只猫,记恨我弟弟。
总的来说,我和弟弟的关系,还算融洽。
除了偶尔,我们会大打出手。
这个很正常。
人都是这样,相爱相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