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烈(55)
傅言真的手没立即松开,还扶了会儿瓶子。
直到等她握上来时,他才放了手。
女人抬手拨开滑落至身前的长发,“欸”了声,朝傅言真抬了抬下巴,“小子,你要不拿她饮料,就把爷爷给你买的那辆暮光紫让给我。”
女人喊的爷爷,也是傅言真的外公。
表姐弟。
暮光紫是傅言真新车的颜色,颜色比较稀罕,她很喜欢,但车不是她的。
傅言真转过身,伸手捞过他撂在桌沿的黑色外套。
“你自己叫李叔开过来。”
李叔是他们家司机,车钥匙也在他那里。
一瓶500ml的饮料,售价五块。
那辆暮光紫,后面得再加一串零。
但傅言真明显没想过这问题,他话说的轻描淡写,实打实的一败家子的口吻。
外套他没穿,就这么在手里松松抓着。
衣袖轻飘飘垂下一截,他手里故意使了点劲,袖子一晃,朝曾如初脸上荡了过去,衣料划过皮肤时有点痒。
“走了。”他抬脚又去碰了碰她脚尖。
“去哪儿?”曾如初抬起脸问他。
“给你拿作业啊,”傅言真扯着唇笑了声,“小祖宗。”
言尽欢可不是跟他闹着玩的,疯婆子一个,那车说拿走肯定真就拿走了。
为她一瓶饮料搭进去一辆车,不是祖宗他能这么尽孝么。
话说回来,这孝尽的他自己都莫名其妙。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
傅言真在前,她在后。
一路沉默,灰蒙蒙的楼道里回荡着他们并不整齐一致的足音。
到楼下时,傅言真忽地开了口,“言尽欢,我表姐。”
曾如初:“?”
“刚刚那女的。”傅言真抬指掸掉衣袖上的烟灰,漫不经意地又说了句。
曾如初“哦”了声,才明白他在跟她解释。
想了想,也问了句,“你们怎么会来这里呢?”
“过来缅怀她初恋。”傅言真嗤了声。
“啊?”曾如初一脸意外,“她、她初恋去世了?”
傅言真被她反应逗乐,抱着胳膊笑了好一会儿,“分手了。”
俩人家庭背景悬殊,他舅舅舅妈不同意。
“……”
走了几步,曾如初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破破烂烂的一栋楼,怕是快要拆了。
一时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虽是栋破楼,但也有过很多故事啊。
“小傻子。”傅言真一想到刚刚她以为人家死了的那副表情,笑出了点声。
曾如初:“……”
要不是打不过,真想跟他干一架。
她冷哼一声,径自往前走。
傅言真看她默不作声往前走到岔路口,“好心”提醒,“左转。”
曾如初听到他话,一声不吭地往左走。
“骗你的。”
三言两语的功夫,傅言真已经赶了上来,“你刚走是对的。”
“……”
没一会儿,沈邻溪打来电话,因为曾如初出来有点久,而且天色已晚,她有些不放心。
曾如初看了眼傅言真,一脸警惕地拿着手机往旁边走去。
傅言真看她表情就知道是家里大人打来的。
这慌里慌张的样子,搞得跟偷情一样。
他忽地想起裴照那天说的话。
好像,小蘑菇是真的能让他开心。
不知所谓,看到她心情真就能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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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多小时后。
如果不是傅言真,她还不知道江城还有这样的地方。
窄巷浸没在昏昏夜色里,绿藤植物攀爬过半面灰墙,冷月苍白光线斜斜落下,青石小径上的凹凸斑驳很是清晰。
视线尽头,是一座三层高的洋房。
“这是哪儿?”曾如初忍不住问了句。
“我外公家。”傅言真说。
“……”曾如初侧过脸,目光狐疑,“你外公家不是在我家附近吗?”
她记得那次他是这样说的。
“不就是在你家附近吗?”傅言真说。
“这隔着好几十里地呢。”曾如初蹙了下眉,不懂他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胡扯,“怎么能叫附近?”
“天涯若比邻。”傅言真偏过头睨了她一眼,“没听过?”
“……”
但房舍里没半点光晕,家里没人,他外公和赵姨出去游山玩水去了。
也没个佣人守着,房子里平时就他们俩人。
外公不喜人多,人多就嘴杂,就会有碎语流言。
几个子女阻止他给赵姨一个名分,而赵应雪跟他这么多年也从不问他要一个。
他只能还她一个清净。
现在就他们俩过清闲日子,除了傅言真外,甚至都不让其他人过来这里。
傅言真两手都抄进兜里,摸了两下,什么都没摸到,偏过头来看了眼曾如初,啧了声。
钥匙怕落在台球室。